进村之后，张二狗选择的道路明显有些奇怪。 像是在躲着什么一样，专挑人影稀少的地方钻。 苏澈还是没有吭声，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在七拐八绕之后，几乎摆脱了所有人的视线，来到一所修缮还算完整的木头房子前，敲响了房门。 “老鲁！开门！是我！”
张二狗压低着嗓子，拍打房门。 木质房门微微打开一条缝隙，露出个黑白分明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才拉开一道仅容1人通过的宽度。 张二狗倒是极为熟练，朝着苏澈招了招手，一个闪身，钻进了房子。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大胡子男人。 手臂上隆起的肌肉极为夸张，简直跟苏澈的大腿差不多粗细。 凭借苏澈的身高，居然只到这个老鲁的胸口。 老鲁开门之后并未开口，只是静静坐在椅子上，神情疑惑的看着苏澈。 张二狗的观察力自然知道老鲁在想什么，“山上捡的，不用在意，还有刀没，我换一把。”
老鲁瓮声瓮气的开口，“外来人？不然跟着我吧。”
张二狗略微犹豫了一下，看向苏澈。 “我还欠张二狗些钱。”
老鲁呛了一口，瞪大眼睛看着张二狗。 “二狗？哈哈哈哈！”
张二狗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吭声。 老鲁笑着笑着，也不说话了，神情有些尴尬，“我去给你拿刀去。”
苏澈目光一闪，等待着张二狗的解释。 “我现在，确实跟一条狗一样，叫二狗，也没什么错。”
张二狗似乎并不想解释太多，脸上落寞的神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苏澈并未接话，他不了解这些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叫什么？”
“他叫张恒武，原本是村子里的武教头和狩猎队长。”
从屋子走出的老鲁低沉的嗓音带着嗡嗡声回答了苏澈。 张恒武摆了摆手，看着苏澈，“你是跟我上山，还是留下来跟老鲁学打铁？”
苏澈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张恒武其实并不想他离开，但是心里又不想太过影响他。 这种矛盾，从一开始就有着预兆。 出手救了他之后，开口就是要钱，但是应该有的照顾丝毫不少。 并且，可能是因为张恒武在村子有些不太好的形象，还专门挑人少的清晨来村子。 一个好人。 苏澈下了自己的判断。 “我先跟着张恒武上山。”
老鲁摇了摇头，提醒了苏澈一句，“不要跟老张靠得太近，影响不好。”
张恒武听到老鲁这句话，身体明显一僵，眼神更是暗淡了不少。 似乎，老鲁的话，对于老张来说，是一种不小的打击。 苏澈自然看得出来，从之前的开门就能看出来，虽然两人看上去关系像是比较不错的样子。 但是老鲁种种行为无不表现出，有意不想让人知道跟老张的联系。 张恒武放下背篓，从中挑出几份药材，放在桌子上。 老鲁把手中的刀递过来。 木质的手柄，刀刃是磨好的，刀身只有小臂长短，也是柴刀模样，刀头有倒勾。 张恒武示意苏澈接上，重新背起背篓。 铁匠老鲁看着桌子上的草药，还是颇为满意，“够用一周了。”
“再要点盐巴。”
张恒武把手上提着的小坛子也放在桌子上。 老鲁倒也不客气，先拧开坛子封口看了看。 “一颗蛇胆，还算新鲜，只能给你一袋盐。”
张恒武点了点头。 老鲁再次走回后屋，取盐去了。 房子里苏澈跟张恒武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老鲁取盐回来，张恒武打开袋子抓了一把，验了验，把袋子捆在腰间。 “走了啊。”
老鲁点了点头，“一周后记得再给我送点药。”
张恒武点了点头，稍稍拉开门缝，四下张望了一番，闪身出了房子。 苏澈自然也跟上。 “如果，想要在这呆下去，最好早点离开老张。”
在苏澈把门关上的时候，老鲁瓮声瓮气的嗓音传到了他耳中。 苏澈没有回话，沉默了一下，还是跟上了离开的张恒武。 “我们分头走，出了村子，在山脚下会和。”
张恒武低着头，并未理会跟上的苏澈，低声招呼了一句，身形一转，向岔道走去。 苏澈脚步一顿，愣了一下，驻足看着张恒武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跟上。 苏澈知道，这一顿，很可能，就是一种无言的选择，也表示了，他即将会离开的意思。 老鲁的话，张恒武也是听见了的，自然也是明白。 如果苏澈选择离开，就一定会注意跟他的距离。 虽然苏澈不知道张恒武跟村子里有什么矛盾，但是从各种现象也能感受的出来，张恒武身为曾经的武教头和狩猎队长，现在并不受村民的待见。 这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村里也逐渐有了些活力，陆陆续续都有人在门口洒出用过脏水。 也亏得村子不大，房子之间也没有什么规划的距离，整个村落都是七零八落的，街坊之间有的离得近，有的离得远。 苏澈走在勉强算得上是路的碎石上，四处打量着，朝村口走去。 之前看到过苏澈的村民，见到没有张恒武的身影，脸上的戒备倒是少了一些，但是仍然没有任何人跟苏澈搭话。 苏澈默默把包着布条的柴刀揣进怀里，没有显露在外。 在离开村子之后，回头张望了一下。 整个村子看上去并未有太多异常，显得有些散漫。 或许是这里封闭的环境，让村民的生活都有些悠然。 村子里没有什么耕地，但是菜园子倒是不少，几乎家家都有一个，还养的有些鸡，兔子之类的家禽。 没有狗，也没有猫，那鸡也是异常壮硕，已经能到苏澈的大腿了，并且鸡身上的鸡毛也是跟他印象当中的不同，有些五彩斑斓。 至于兔子，只是稍稍大了一圈，并没有太多区别。 村民之间的态度也算得上是不错，整个村子只有一家关门的铁匠铺，想来应该是老鲁的。 没有私塾，没有护卫，没有医馆。 三面环山，一面是看不到边际的大湖，让这里就像是隔离在世界之外一样。 来到山脚，已然等候在这的张恒武脸色有些不太对劲，手中还提着一只正在滴血的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