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北辰才从炼丹房出来,浑身萦绕着药香,一个不大不小的瓶子里装满了浅绿色的药丸,细嗅还带了几丝香甜。
“想去照个面?”北辰看楚然一副狗腿的模样,笑了。
“北辰你真好!”楚然急忙跟上,却不知待会会不痛快。
“楚然?家主召你回去居然没罚你?”楚灵大摇大摆的坐在院子里,跟个女主人似的。
“是,家主没有处罚我。”楚然脸色一噎,早知道不来了。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懒得与你说。”楚灵冷笑,看都不看她,一脸不屑。
“来了。”听着外头拌嘴,北冥澈才从里屋出来,看着北辰后眼里有一丝光。
“一共六颗丹药,每个月圆之夜吃一颗便不会难捱。”北辰颔首,从袖子里拿出丹药。
接过时还能嗅到北辰身上的冷香与药香结合散发的令人安神的气味。
“院子后还有处温泉,你吃完药可以去泡一泡,可以不那么畏寒。”北辰见他此刻穿的更厚了,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北冥澈露出真实的笑意,也只得到北辰一个疏离的微笑而已。
他有些好奇,是怎样的人才能让她温柔以待?
“楚灵,以后对然然客气一些,不然我不介意把你毒哑。”转身离开之际,北辰站定在楚灵面前,微眯着眼。
“你这个丑八怪还敢命令我?”楚灵不怕死的继续说,楚然默默为她点了蜡。
“话真多,也就你受得了。”北辰拂袖,没头没尾的说。
北冥澈也十分无奈的笑了笑。
“啊...啊...啊...”下一瞬间,楚然想说话就只能跟哑巴似的啊啊啊了,楚然不厚道的笑了。
“七日后恢复。”北辰带着楚然离开,不等楚灵扑上来,北冥澈已经回房并关上了门。
只觉得世界忽然清净了,唇边的笑意不减。
这是他们陪伴自家主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他笑这么多。
“她可真有趣。”北冥澈喝着茶,对着初一道。
“主子若喜欢,收了便是。”初一道。
“不急。”北冥澈眸底酝酿着情绪,思绪放空。
等到心脏开始疼痛时才回神赶忙吃了丹药缓回来,又听话的去泡了温泉。
...
“阿姐,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便是逐月之森历练,够我们谋划了!”洛子清扶着洛子辰吃药,开口道。
自那日后洛子辰病的一塌糊涂,往日养起来的肉此刻全部消了下去,更是有了几分病弱美人的气质。
“很好,就拿她最在意的逍遥皇室开刀吧,咳咳咳...”洛子辰顺了气,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阿姐莫急,算算日子冥汐宫的人也会到了,我查的消息是北辰与冥汐宫的少夫人有些过节,天高路远,或许我们可以借助他们的力去完成我们的谋划,还能全身而退。”洛子清拿手帕轻轻擦去洛子辰的汗,面色温柔,眸间却是狠厉。
“好清清,谢谢你!”洛子辰眼睛一红,又要落下泪。
“阿姐,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洛子清等洛子辰睡着后才离开。
“我倒是期待,你最亲近之人你无能为力,你该如何?”洛子辰睁开双眼,满是疯狂的恨意。
...
几日后,牧流霜应邀前来茶楼,有些疑惑,洛家小姐有何贵干。
“不知洛小姐找我有何事?”牧流霜似乎有很多心事,不过快一年的时间没见,她就有了些许皱纹和疲惫,一点看不出当时那个恣意的少女。
“直接开门见山吧,我想除掉北辰,当然,现在我动不了她,所以我想用逍遥皇室开刀,懂我的意思吗?”洛子清喝着茶,一副大家小姐的做派。
“为何是我?”牧流霜不傻,这不是没有风险,按照北辰那疯女人的可怕程度,她可不想再触霉头。
“若你做,那么今日后,洛家会是你们除风家外的第二大靠山,你可以想想,天下有哪几个门派是五大家族两家都坐镇的?”洛子清轻轻敲着桌子,也在震慑她。
“若我不呢?”牧流霜心里有些打鼓,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
“不?呵,有趣,我洛家可是排在风家之前的,若我要毁了你,你觉得风家有几分可能会保你?”洛子清毫不在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吹了吹不存在的灰尘。
“做可以,但是你得给我一批人手!”牧流霜后背出了冷汗,这明显就不由得她拒绝,咬牙道。
“可以,但你得保证,若有什么闪失,不要将我扯进来!”洛子清扯出一抹笑,又加了一个条件。
“...好。”牧流霜咬唇,压住那些不满的情绪。
“用不着不满,成功的几率很大,不过是杀几个人而已,你们得到的将是我洛家的支持,不比你们辛辛苦苦那么久坐稳四大门派来的快吗?”洛子清拿捏着她的软肋,给了她定心丸。
“什么时候动手?”牧流霜呼口气,下定决心。
“两个月后。”洛子清用茶水在桌上写了个三。
“为何是两个月?”牧流霜有些疑惑。
“听说她想回去一趟,那我便做一回好人,让她去见最后一面。”
“等逐月之森开始,她分身乏术时,我倒想看看,她待如何?”洛子清很满意她的态度,心情好的给她倒了茶,笑意魇魇的走了。
“夫君,今日...”
入夜,牧流霜将白日里洛子清说的话全部告知了南冥。
以为会得到他的拒绝,却没想到他沉默了许久,同意了她的做法。
一年的时间,早已将南冥所剩无几的良知泯灭了,自北辰离开到现在他能站在天骄书院参与逐月之森的历练都用尽了他的气力。
更何况风清绝明里暗里让他做的那些事情,让他早就明白了权势的好处。
良知是什么?若不能抵达最高处,良知都是累赘。
原来还能看出南冥是翩翩佳公子,浑身除了贵气还有绅士的儒雅,现在只能看到他阴暗沉闷以及满腹的算计。
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吧!
“那北辰呢?你还念着她吗?”牧流霜忽然问出口,然后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不念了...辛苦你了霜儿...”南冥不知是回复自己,还是回复牧流霜。
念吗?当然念的吧。
他只知道,提起北辰的每一个瞬间,心脏都会蔓延着细密的疼痛。
“夫君...”原本困扰着牧流霜的事情好似一瞬间拨云见雾,连带着脸色都年轻了好几岁,红润诱人。
“在呢。”南冥轻笑着,知道很多时候都冷落了牧流霜,但是她依旧情意深深的爱着他,当下的愧疚全部转换成那些羞人的声音了。
牧流霜也没想到通过这件事还能促进夫妻感情,甚少主动的牧流霜红着脸主动了,更是让南冥餍足不已。
...
“我要回家一趟,这段时间的药浴、汤药、丹药之类已经分装好了,你每日服用便可。”
天将黑时,北辰搬了个大框进来,放下后拍了拍手,素白修长的手指中勒出了痕,让整个手少了几丝美感。
“有劳,敢问家在何方?”北冥澈眸底有几丝暴戾,似乎是因为她的离开,被很好的掩饰下来。
“不过一个小国家罢了。”北辰也不多说,又对着初一说了些注意事项后转身要走,撞上一堵肉墙。
“嘶...”北辰鼻子一酸,往后退几步,看清来人后眸子里瞬间闪着光。
“笨辰儿,撞疼了吧?”夜云涯一张妖孽的俊脸微微低头,眸子里满满倒映着眼前的人儿。
“你怎么来了?事情处理好了吗?”北辰也不计较鼻子疼不疼了,一把扑进夜云涯怀里。
“阿夜,你们?”北冥澈喝茶的动作都一顿,自夜云涯走进来开始错愕。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北辰。”夜云涯牵着北辰的手,十分自然的坐下后首先给北辰倒茶。
“你们认识?”北辰身上清冷的气质散去了不少,眸子里也有了暖意,十分晃眼。
“是啊,阿澈是我过命的兄弟,但是五大家族全都不知道。”夜云涯转头伸手刮了下北辰有些粉红的鼻子,愉悦道。
“这样啊...”北辰思索着什么,然后从随身的乾坤袋里又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瓶子。
“那这瓶玉息丹也给你吧,能保命。”北辰推过去,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之前不知道你是云涯的兄弟,就没舍得给你。”北辰又补充一句,给北冥澈气的够呛。
“嗯,是澈不配了。”北冥澈没好气的回了嘴,北辰略带歉意的回了他一个笑。
“想回家?”夜云涯跟北冥澈聊了许久,想起好像听见她说要回去一趟,问道。
“嗯,来了半年之久,逐月之森开始前,想回去看看。”北辰眸光闪了闪。
“那我们明日启程。”北辰颔首,又坐了会才跟北冥澈告辞。
“初一,她是阿夜的女人。”北冥澈眼里的光似乎泯灭了,轻轻抚摸着北辰刚才用过的杯子。
“主子要不然...”初一想说抢过来,被北冥澈一个眼神吓得憋了回去。
“也罢,默默守护便是了。”北冥澈捏碎了杯子,将满是血的右手死死摁在胸口的位置。
让她露出那样的温柔的神色,他清楚的知道这不可能抢走。
况且那还是他兄弟的女人...
北冥澈抬头望向隔壁的院子,病弱的脸上浮现几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