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众人躺下休息,经过一日逃亡,大家已经十分疲劳,除了守夜的士兵外,所有人躺着睡觉。
不过周瑜没有睡,他在周异的营帐外逗留了许久,但始终没有勇气进去,他正想离去,里面突然传来周异的声音:“你进来吧。”
周瑜听到父亲声音,身体瞬间僵住,他艰难地转过身,说道:“爹叫我进去吗?”
“嗯,进来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是!”周瑜喜出望外,连忙进去,但进去后看到父亲冰冷的脸色,他内心的高兴如同被冷水浇灭一样。
“坐吧。”周异指了指面前的位置。
周瑜走过去坐下,营帐内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周异为了与周瑜谈话,他特意把家人安排到其他营帐。
二人互相对望,周瑜感觉尴尬无比,他移开目光,不敢与周异对视,他仿佛做错事的小孩。
周异看了许久,他原本有许多话要说,但周瑜坐在自己面前时,他却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很久,他最终只是叹息一声。
“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周瑜从父亲的这一声叹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你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孩儿不该用迷药迷倒爹,不该用爹的令牌去调动家族士兵,更不该去帮助孙策,从而得罪刘备,让我们周家不得不退出庐江。”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孙策是我的朋友,他爹遭到刘备毒害,家人被刘备囚禁,要是我不出手,那我还算什么朋友。”周瑜重情重义,为了帮孙策付出了太多。
“为了帮他搭上整个家族,这值得吗,你好好看看你娘亲,你兄弟,他们今晚本该睡在自己家里,但就因为你要救孙策,让他们不得不跟着你一起流落荒野,有家不能回!”周异厉声斥责。
周瑜默然了,他所做之事对得起孙策,但对不起家人,他在周异面前跪下道:“孩儿自知有错,在家人与孙策之间,我选择了孙策,还请爹责罚!”
“哼,罚你有什么用,又不能让我们回庐江,如今我们一家人都要跟着你流落异乡,你是否有问过追随我们周家的士兵,他们又真的愿意跟着你一起离去?”
周家士兵大多是庐江人,他们之所以为周家效力,也不过是看上周家的势力,并非那么忠心耿耿。
周异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周瑜,让他另有考虑,他对周异道:“孩儿要怎样做,爹才原谅我?”
“要是你能重振我周家声威,我就原谅你,但你终日跟着孙策能有什么前途,如今他连自己都顾不上,更别说顾你了。”周异没好气道。
“爹的话孩儿记住了,只要我重振周家声威,爹就原谅我,还请爹勿要小瞧孙策,如今我等虽然落魄,但总有一天会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真到那天再说吧,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都还不知道。”
“爹放心,孩儿已经想好,离开扬州后我们要去洛阳。”
“去洛阳?难道要投靠你叔父周忠?”
周异在家中排行老大,在他下面还有三个兄弟,其中四弟周忠最有出息,在朝上官居大司农一职。
“并非如此。”周瑜摇了摇头,“我们投靠的并非叔父,而是陛下。”
“陛下?!”周异脸色古怪,他想不明白孙策和周瑜怎么搭上刘辩这条线,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根本不能面圣。
周瑜知道父亲不相信,于是把孙策去洛阳见刘辩的事说出来,就连刺杀刘备也是刘辩安排。
周异听完之后,他恍然大悟,难怪周瑜这么支持孙策,原来是为了获得刘辩赏识。
其实周瑜还真不是这么想,他只是为了孙策才这样做。
“陛下命令孙策去刺杀刘备,但此次任务失败,他又如何向陛下交代,我看他少不了要被陛下责怪。”周异甚至认为会连累到他们。
周瑜似是看出了父亲的担忧,说道:“爹尽管放心,要是陛下责怪,孩儿会和孙策一力承担,不会连累到周家,而且陛下是明辨是非之人,他不会随意处罚。”
“哼,伴君如伴虎,你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就敢如此断定,太太天真了,罢了罢了,既然你已经有了方向,我也不再多说,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周异把周瑜打发出去。
周瑜心情有些复杂,他起身离去,不再逗留。
翌日一早,众人早早起床,周瑜把周家所有士兵召集一起。
士兵才刚起来,在听到命令后,他们连早饭都没吃就去集合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周瑜要说什么。
周瑜站在一块石头上面,他看着大家疑惑的神情,深吸一口气,高声道:
“如今我们周家已经不比当初,庐江容不下我们,我打算前往洛阳,但你们有很多人都是庐江人,我知道有人不愿离开家乡去一个陌生之地,要是你们不想追随我去洛阳的,可以自行返回,我绝不为难。”
周瑜说明当下情况,让士兵进行选择。
周家士兵闻言,才知道原来要去洛阳,不少人都面露难色,他们大多是庐江人士,在庐江有自己的家人,一旦离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一时之间有不少人选择离开。
周瑜看着越来越多人离开,他非但不急,反而气定神闲。
孙策见此,他来到周瑜身边,低声道:“你这样放他们离去,日后岂不是没人为周家效力,你如何给伯父交代?”
“强扭的瓜不甜,与其骗他们去洛阳,还不如尽早说明,让他们自行选择,否则到了洛阳之后,该走的还是会走。”周瑜看得非常开,不能忠心耿耿追随他的士兵,留下来也没用。
周异也在旁边观看,见周瑜擅自决定让士兵离去,他原本想出手阻止,但看到周瑜一脸坚定的样子,他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不久之后,该走的人都走了,周家五百士兵只有一百人留下,走了几乎一大半,留下来的也都不是庐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