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妹妹，自己疼爱还来不及。
自己一开始找吉祥如意两个嬷嬷，本意就是训练长欢和长乐，让她们多学习一些东西。
而吉祥和如意两个嬷嬷的意思，自己也听出来了。
宫里头万事都凶险，不如宫外，所以吉祥和如意两个嬷嬷就对长欢和长乐格外严苛。甚至是挤兑。
无论怎样，她俩都是和自己通过气的，自己当时也没说什么。
但是再训练，再为了长欢和长乐两个好，看见妹妹们这个样子，宋长宁心中无比后悔。
她倒不是后悔吉祥和如意嬷嬷训练长欢和长乐，她俩既然在宫里呆着，那这些手段应该是有数的。也都是控制好的。
她后悔的是，将长欢和长乐送进宫里。
“长欢，你想进宫么？”
宋长宁摸着长欢的脑袋，“慢点吃。”
小长欢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馄饨秃噜秃噜就进肚子里，一大碗连汤都不剩。
这一幕被宋长宁看在眼里，宋长宁忍不住觉得心酸。
这种日子，是自己家之前过的。
没钱的时候，孩子吃不上饭也就罢了。有钱的时候，还吃不上饭，这何苦来哉。
小长欢有些犹豫的看着宋长宁，宋长宁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变得更温和：“无论你怎样选择，长姐都支持你。”
“长姐现在有钱，你读书之后，就算不进宫，也有其他的出路。”
小长欢小声的说：“长姐，真的吗？”
宋长宁点头；“真的。”
“那我说了，长姐你不要怪我。”
宋长宁失笑：“小长欢，长姐真的不会怪你的，咱家本来也就是普通平头百姓，不当女官就不当。”
宋长宁点点头，露出笑意：“我其实还是想当的，但是大家都说，宫里头不太平，很多娘娘妃嫔勾心斗角，皇子公主也刁蛮跋扈。我有点怕。”
“万一要是遇到吉祥和如意嬷嬷两个这样的，我真是不想去了。”
“但是我心里头还是想去的……哎呀，总之，我也确定不了我到底想不想去。”
宋长宁看着宋长欢，若有所思起来。
小长欢前十几年，一直都过得十分顺利，直到宋家兄弟姐妹五个的爹娘意外死亡，长兄腿断。
然后，他们便坠入地狱。
但是这个地狱十分短暂，无论是宋长宁之前躯体的主人，还是现在的宋长宁，都在努力给她们两个撑起一片天。
她们说是受苦，但多半都是心理压力，很少做苦活。
多半的压力，恐怕都给到宋长宁自己和宋长安这两个长姐长兄身上了。
她们比一般的小孩懂事，但是很多苦难，也是她们没有见过的。
宫里头的女官，出身卑微的有的是，出头的却很少。剩下的一部分没出头的，就是被欺负死的。
宋长宁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咱们等会问问小长乐吧。”
直到宋长宁做的馄饨放凉了，小长乐才悠悠转醒。
看着小长乐一张消瘦的脸，宋长宁松了口气。
将馄饨端出去继续热热，宋长宁微笑着，给宋长乐喂饭。
“你呀，可担心死长姐了。”
宋长乐有些惊喜的看着宋长宁，乖乖将馄饨吞到肚子里。
听着宋长宁的话，小长乐有些歉意：“……长姐，真是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一家人，你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宋长宁要不是手上端饭碗，她就直接上手敲脑瓜了。
宋长欢没客气，直接用小手敲小长乐的脑袋瓜：“你这傻孩子，快点乖乖吃饭好起来。”
“哦。”
宋长乐小声道。
小长乐也跟小长欢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将饭吃完，汤喝的干干净净。
吃完之后，小长欢将饭碗全都收拾下去，宋长宁看了看小长欢的背影，问长乐：“长乐，发生什么事情，长姐已经知晓。”
“你是什么想法？”
宋长乐沉默着不说话。
宋长宁道；“你就把你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就是了。”
宋长乐缓缓道：“长姐，其实我是有些怨恨两个嬷嬷的，我不喜欢她们。她们虽然礼仪周到，手艺高超，精通诗书，但是人品真不敢恭维。”
“一言不合就体罚，东西多的学不完，我们每天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天不亮就要早起，天黑黑的回家。”
“这些也就算了，嬷嬷们平日连多余的话都不多一句，一张嘴就没有好话。”
小长乐跟倒豆子一样，将这些东西全都跟宋长宁说了起来。
小长乐的眼圈渐渐红了：“长姐，我和三姐从来没对两个嬷嬷不尊重，或者不孝敬，有好吃的，我们给两个嬷嬷拿，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什么都有，甚至还给她俩买了一套衣裳。”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嬷嬷那么不喜欢我俩。”
一滴一滴圆滚滚的泪珠掉在白皙的手背上，回来坐着的长欢连忙跑过来，和宋长宁一起，把小妹脸上的眼泪擦干。
“长欢，坐。”
宋长宁摸摸小长乐的脑袋瓜，缓缓道：“小长乐，你知道什么叫亲人吗？”
小长乐一愣，点点头；“你，长兄，二姐，幼弟。”
宋长宁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些人，叫亲人。长乐啊，之前抢走咱们房子的人，那是咱们的远房亲戚。在外头，他们也叫亲人。”
“但是你觉得，那些人配不配？”
长乐立刻摇头，长欢也摇头，“那些人当然不配成为我们的亲戚了。”
宋长宁笑眯眯的，“可是他们在外头就叫亲人。不只是在外头，在我们的家族里也是。从古至今，远房亲戚，我们即便是再不喜欢他，我们也要承认，他们就是我们的远房亲戚。”
“但是实际上，他们还不如外头大街上随便拉过来的路人，就算是个路人，对咱们也不能那么坑。”
两小只都点点头。
宋长宁也点头，“所以呀，即便是亲人也不一定对咱们有多好。”
“外头的陌生人更是，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抱有警惕。没有人会无端对自己好的。”
“对自己好的人，自己当然要对他们好，如果对自己不好的，自己有能力就以牙还牙，没能力就暂且忍耐，等到可以以牙还牙的时候，咱们再做出对策。”
宋长宁笑道：“当然了，你们为人处事也得学习学习，你们也要待人和气。我们要平和的待人。”
“这样，如果有人对我们不好，就是他们的错。如果有人因你们的品行而被你们吸引住，你们成为朋友，那更是皆大欢喜的。”
两小只听的懵懵懂懂的，一知半解，她们两个点点头，还是没明白宋长宁说这些做什么。
“长姐，可是这些和我们遇到的两个嬷嬷不好，有什么关系？”
宋长宁笑：“宫里头那是什么条件，那是所有人想削尖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在那里，她们有的人高高在上，成为后宫妃嫔，而有的人呢，则是因为没有身份背景被踩在脚底下，难免心生怨怼。”
“因为她们的生活环境是不好的，是处于风口浪尖上的。长时间下来，有的人心思就会变得扭曲。而有的人本身是很善良的，但是如果一直这么善良，她们是无法在宫里头生活下去的。所以许多人慢慢变成她们最讨厌的样子。”
“在那里，没有善意可言。”
“你们苏大哥为了教养你们，可谓是煞费心。两个嬷嬷这么对你们，也有磨练你们的意思。如果在两个嬷嬷的手底下，都做不到游刃有余，在宫里，你们怎么生活？”
“另外，这件事情长姐也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