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洞书院内。
学子们写毛笔字时的沙沙声响起,看着眼前难度十分高的考试题,一些基础功夫不扎实的学子已经开始冒了冷汗。
苏时年是里头最淡定的一个,这不由得不引起白鹿洞书院的老师们注目。
其中有两个白须飘飘,儒士帽子戴的很高的两个先生忍不住在他旁边驻足。
大武十道全国范围内的精英学子,此时此刻有许多都聚集在白鹿洞书院了,苏时年出色,但是在这些精英学子里头,他并不能算是最拔尖的一个,只能说是上乘。
主要还是吃亏在年纪小这方面。
两个先生用写字的方式交头接耳:“他这样的年纪,能如此,便已经不错了。天赋异禀绝对称得上。”
“是啊,你瞧他的神色,多么淡定。其他人的年纪比他大上这么多,却还没他心里承受能力好。官场上腥风血雨,这样的人物才最受用。”
两个先生又仔细的看了看他正在作答的试卷,苏时年仍然是一副冷漠面孔,笔下的笔连顿都没顿。
两个先生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又拿出他放在桌子上已经答完的几张卷子粗略看一遍,确认他这次能考进白鹿洞书院后,才走向别的考生。
两个先生来来回回看了十几个考生,其余的考生反应各自不一致,有的故作镇定,实则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有的则是比之前的考生好点,但也有些紧张。
废话,考试的时候老师走过来看你,谁能不紧张!
还是白鹿洞书院这么重要的考试。
别的不说,就说眼前的两位教书先生,一个任算术先生,一个专门教礼乐,都是先帝在位时,庆怀七年的二甲进士。
他们本来应该在翰林院当官的,但是他们不乐意当官,便自己在家中复习了几年功课,来白鹿洞书院教书了。
就算如此,他们年纪当时还轻,在白鹿洞书院教书,起码得40岁以上才行。所以当时他们并不能直接教学生,而是跟着当时的教书先生来教学生,大概就相当于现代大学的助教。
两个先生均摇摇头,看了这么多学子,还是觉得一开始的那个叫苏时年的少年学子表现的最好。
回头得好好问问那位少年的家中籍贯才行。
直到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学子旁边——
宋长安正奋笔疾书着。
眼前的题难度太大,比他从前做过的题难度得多出好几倍,但是他基本功十分扎实,前头的题许多都轻而易举的便答好了。
中间的题难度拔高许多,甚至很多是自己没看过的书里出的题。
宋长安下笔略微顿了顿,有些晦涩的答题。
到底是年纪小,同样是吃了年纪小的亏。
宋长安答题实在是太认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旁边站着两位先生。且两位先生还在惋惜。
宋长安头顶上,两位先生叹息着,答到现在,他们发现眼前的学子基本功十分扎实,但是深一些的题,便不知道怎么答了,因为年纪小,没接触过。
但,基本功这样扎实的学子实在少见,一定是能考进白鹿洞书院的。
这个年纪的学子,能考入白鹿洞书院已经非常不易。已经称得上是神童了。
两位先生便松了口气,既然能考进白鹿洞书院,人才便不会流失了。
宋长安答到后头的几道大题。
算术是第一道大题。
算术是学子都不太擅长的题目,尤其是一些家中贫寒的学子,根本接触不到算数的老师。他们接触的太少,这点变成了他们的短板。
但是宋长安最近受着宋长宁的耳濡目染,宋长宁之前做猪下水,又支了一个面条摊子,这其中算数问题,很大一部分都是宋长宁自己解决的。
不是宋长安不会,而是宋长宁太快了,自己还没想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妹妹便提前一步说了答案。
名字顺带教了宋长安几句,像是一些单单的乘除法,按照长宁的奇思妙想,宋长安很快就把算数问题答完了。
治水患、治贪官污吏两道题掺和时政,算是比较常见的题目,宋长安结合自己之前看的资料,中规中矩不算出错的答题,然后又加了一些自己的新意。
当然,是在不触碰陛下以及高官利益的前提下。
最后一道策论是这样的——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舒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恒专任管涛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功何解?异何解?何功?独断必为之?
大概意思是讲,三个国家独断专行,有因为独断专行成就的,有因为独断专行失败的。
问题是:为什么有的国家成就?有的国家失败?怎样才能做到成就?到底该不该独断专行?
这道策论题,核心就是策论,到底该不该独断专行。也就是最后一个问题。所以最后一个问题一定是最不好答的。
前两个问题都被宋长安轻松的答出来了,至于后两个问题,宋长安沉思一阵,眼前一亮,下笔如有神。
二十分钟后,寂静的考场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两个先生已经站在宋长安身后不知多久了,他们看着眼前这张考卷,神色激动又复杂。
甚至还在考试,他们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不由自主的喃喃道:“……我大武,怕是要再出一个三元及第的杜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