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年微微一笑:“吴娘子是陇州乃至大武都十分有名望的绣娘,出身于陇州大族吴氏,和陇州知州白家甚至都不相上下。”
宋长宁微微一愣。
如今陇州知州就是白家的,即便如此,吴家都能和白家分庭抗礼,看来白家的确是很有本事。
苏时年道:“你说的那位小公子,既然有一位贵妃姑姑,姓氏又是方,应该是靖安王最小的儿子。”
我去!
宋长宁惊呆了:“靖安王?陇州怎么会有王爷的子嗣来?”
“这不是吴娘子过来了么,吴娘子技艺高超,是个名师。若是靖安王那个女儿,也就是跟长乐抢徒弟名额的那个小丫头靠着自己本事当上了舞吴娘子的弟子,以后说亲事,就能说个好人家。”
苏时年的眼中有着深意:“他们这些贵族女子,除了自己的身份,也就是靠着这些个技艺来抬高自己的身价,为的,最终左不过是嫁个好人家。”
“像宫里头那位楚女官的,实在是少数。”
宋长宁沉默了一瞬,这也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吧。
所以,之所以方衍妹妹想要做吴娘子的徒弟,很有可能是这个缘故。
至于吴娘子为啥不想收方衍的妹妹,甚至吴娘子还知道,如果自己不收可能会得罪靖安王,尽管冒着这样的风险,她还是不肯收……这个中缘由,也就只有吴娘子自己才知道了。
“也就是说,我家长乐若是不做吴娘子徒弟,还挺可惜的。”
“没错,吴娘子虽然动机不纯,但是她既然选了长乐,肯定也不是随便选的,也是有些惜才的成分在里头。”苏时年道:“若是长乐拜吴娘子为师,吴娘子不会对她不好,反倒会对长乐心怀愧疚。”
“虽说,不好之处就是长乐此举可能会得罪靖安王,但是你们之前揍过方衍的事……早就已经得罪的干干净净了。要我说,不差这一个。”
“拜吴娘子为师后,吴娘子定然会护着长乐以及你们全家,安危肯定是威胁不到的。”
苏时年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利害分析的头头是道,认真的看着宋长宁。
宋长宁看着苏时年,倒是有几分沉思起来。
苏时年知道这么多,似乎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啊!普通的商贾人家,真的有这么牛叉?
但这不是重点,宋长宁对于苏时年私人的问题没有兴趣,她只是直起身子,摇摇头道:“我还是问问长乐的意见吧,究竟想不想拜吴娘子为师,长乐自己选。”
一个是能在吴娘子门下学到精湛的手艺,只是要面临不少艰难险阻和挤兑,挺过去前途就是无限的。
一个是苏时年和自己给宋长乐请女先生教长乐。
说实话,宋长宁心里也门清,自己请的先生对比于吴娘子的手艺,那绝对是天壤之别。
还是跟着吴娘子学好处更多,宋长宁是个吃过苦的人,对吃苦没什么概念,她只在乎自己得到了多少利益,学到了啥。
可长乐的经历,和她不同,性格想法自然也不同。
她可能会觉得,自己喜欢和长姐还有二姐待在一起,自己喜欢家的氛围,自己想让先生来教自己,不喜欢吴娘子,或者面临不了这些挫折。
这都没关系,人生是自己的,自己怎么选就怎么选。
宋长宁是长乐的长姐,不是长乐的心,只有自己的心,才能左右自己的想法。
至于其他人说什么,都只是建议。
苏时年言简意赅道:“你和长乐回去商议吧,若是想找先生呢,你再通知我。三天后,我让两个女先生一起到你家。”
“好。”
回去后,宋长宁和宋长乐说完,宋长乐很认真道:“我还是想在家被先生教。”
“为什么呢?”宋长宁问道。
宋长欢也是一愣,在旁边焦急道:“我的长乐,你是不是傻,那吴娘子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那可是名声在外的绣娘,你若是被她收了徒弟,你以后能多厉害!你不想学些厉害的东西,进宫考女官么!”
宋长乐好半天,才回答道。
“我想,但是我想和一个喜欢我的人做师生。”
“吴娘子喜欢我,但不够喜欢我,对我来说,师者如父母,我爹娘都是那么好的人,我肯定也要找个好师父当我的第二个父母。”宋长乐笑得甜甜的:“最好和长姐一样对我好!”
宋长宁和宋长欢都怔住在原地,然后都失笑了。
真不该说这孩子是天真还是天真。
古代师父就是父母,抄家九族里头老师也算在里头,商鞅变法时,秦国太子犯错,也是太子的老师代太子受了罚。师,在古代是个极其受人敬重的字眼。
也许是幼年的经历,长乐自小就没有父母,她性格不像长欢和长嘉那样放得开,平时沉默寡言十分内敛,内心有些封闭。实则在待人的情感上,脆弱而挑剔。
待人纯善的长乐,也希望有人待她那样纯善。
好吧,第二日,宋长宁就将长乐的答案告诉给了苏时年。
苏时年当时正在屋里泡茶,听见这个答案,十分意外的笑:“我虽然对你们家人接触不多,但是就凭我对长安兄接触的那几年,我也能基本上断定,你们家五个孩子,换谁都不能像长乐这样选。”
“你说对了。”
苏时年道:“好了,女先生那边,我会派人通知,三日后就会到。到时候,让她们住我这头就行。”
宋长宁也坐下蹭了几杯茶,听着苏时年的话,神色有些怪异。
“女先生毕竟是女子,在你这住不太好吧。而且,我们家长兄和幼弟都走了,家里还有两张床。”
虽说这两张床都是男子住过的,女先生住不太方便,但宋长宁可以让长欢长乐先搬到长安和长嘉的房间里住,让先生们住在女儿的闺房里。
麻烦是麻烦了点,可……
宋长宁脸色尴尬,总比让女先生和苏时年住在一起好吧。苏时年今年18岁,正好弱冠。
苏时年随口道:“等来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