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同意了。
他没想啥,就是送个菜而已,跟着去就跟着去呗。
宋长宁让宋长嘉乖乖的坐在厢房里吃菜,宋长嘉拼命摇头:“我不,我不想吃!我想跟着长姐去找长兄!”
宋长宁当没听见,和宋长安针锋相对的,可是一县县令的儿子。
这咋能带着小长嘉去冒险?
宋长宁看向小二:“麻烦您帮我看顾好他,他还是个孩子,别让他到处乱走。”
小二笑着点头:“放心吧,咱们这儿就是个小县城,没什么拍花子的。”
古代的人家,连自己家孩子都养不活,咋可能去拐卖别人家孩子?
见小二误会,宋长宁也没解释。
去找县令告县令他儿子的状,宋长宁有些没把握,甚至有点危险。
即便宋长宁听小二他们说,县令大人不错,是一县父母官。可许多大人的底线和软肋就是孩子,许多人遇着孩子,会抛弃自己的一直坚持的东西。无脑护着邹诚民也不是没可能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要是说实话,小二和这个酒楼可能会怕受连累,不让宋长宁去了。
当然,宋长宁也不可能为着自己的利益去连累旁人。如果县令或者他儿子怪罪下来,她就说是自己打晕了小二,拿刀强逼着他然后自己才过去的。
酒楼里交给宋长宁和小二足足四个食盒子,里头有三四层,饭菜很丰盛。
宋长宁拎着手里沉甸甸的分量,心里一惊,这县令吃饭这么大张旗鼓的吗?这么多菜,起码得二两两银子吧。
小二也奇怪:“县令大人不喜浪费,平日里县令大人让我们过去送菜,顶多是三四个菜,今天咋点这么多?莫不是夫人也在场?”
宋长宁心里一惊。
若是县令夫人在场,以传说中它对儿子的溺爱程度,必然会护着邹诚民。
自己只能祈祷:自己运气别那么差。
……
县衙里。
邹实递给眼前少年一壶酒,笑眯眯的摸胡子:“宿二公子一直在京城,见了京城的繁华,又在国子监读书,经常出入宫中。可不要嫌弃我们这乡下小地方。”
“这里没什么东西,招待不周,还望公子海涵。”
宿云深薄唇轻抿,微微一笑。
少年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身白衣穿的素净,如流水般的袖口宽大,整齐熨帖的一点褶皱都没有,他接过这壶酒,浅酌一口,端的是淡雅从容,硬是将酒喝的如同清茶一般。
用玉冠高高束起的长发留着马尾,模样更是淡雅如水,墨发长眉,五官清逸俊朗,眸子亮若繁星,里头时常噙着温润如玉的笑意,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飘飘然的味道。若有有心人在旁,一直盯着宿云深看,恐怕会觉察出这股淡然背后一直缭绕不绝的矜持贵气。
邹实在旁边瞧着,暗暗心惊。
宿云深不愧是京城礼部尚书嫡子,这通身的气派,还有那股淡定优雅,自己的混账儿子就算是再活100年,也比不上他一半。
瞧瞧人家的儿子是怎么生的。
邹实实在是羡慕。
但自己的大儿子也不差,好歹去年也考中了举人,被关内道赫赫有名的天下四大书院之一白鹿洞书院保送,去了国子监。
除了从小到大的见识和眼前这位公子不一样,学识上应该差不了多少。
“宿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忙着处理公务,平日里都简单用饭,今日你来了,我自然不能随便搪塞你,我已经派人去县里最好的那家酒馆取丰盛的饭菜回来,马上就能吃到了。”
“我不是贪口腹之欲的,来时已用饭了,不急。”
宿云深说着,两人闲聊起来。
这倒是让邹实有些讶异。
因为宿云深跟他说的,都是些闲事。然则一位礼部尚书家的独子来这儿,自然不是白来的,也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他也不说。
他不说,邹实便不好问。
直到外头来人送菜。八壹中文網
宿云深听着外头的动静,罕见的勾起抹笑。
来了。
邹实背着他,没看见这后生脸上的笑。
宋长宁进了县衙的后院,这里装修很简单,也很朴实,县令经常在后院的书房办公。
所以他们去的是书房。
书房外头有两个衙役看着,身上带着刀,一动也不动。
衙役旁边,则是四个长随打扮的年轻男子站着,高个子,身上穿着普通布衣,打扮也普通,气息很内敛。
即便他们没带刀,那股站姿也让宋长宁觉察出一股熟悉感——只有兵哥哥,站姿才能这样挺拔。
这四个人都是军营出身的。
然则常县县令家室不显,是从穷秀才出身,这个县令当的也没啥特别的地方,咋还能请的动军营的人?
再结合这么多的饭菜,里头应该坐着些达官贵人。
既然有外人在场,那这事就好办了。
只要自己将事情闹大,于公于私,县令都不可能包庇自己的儿子。
除非他是想让别人笑话,自己家教不严。
刚进屋,宋长宁便见一个笑眯眯长着一脸胡子的老头来接菜,身上穿的衣服十分普通,只是略微好一些的布衫子。她还以为这是管家。
但是身上那股透着的淡淡威严,实在不像。
她也是听小二说声“县令老爷,我来就行”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县令。身上的衣服穿着也太寒酸了些吧!
一些富户穿的都比他好。
宋长宁有些意外,心里却略微定了。
看来这位县令的确不错。
邹实他没什么架子,一直都是亲自去接菜。他去接宋长宁手上的食盒,边接边道:“你们酒楼里这是忙的不可开交了吧,这么重的食盒,怎么还能让杂役娘子出来送东西?”
小二有些尴尬。
宋长宁没松开手里的食盒,而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县令的面前——
——全场都寂静了。
“我的个亲娘,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小二吓得魂都飞了。
县令也目光严肃的看着她,她顶着吓人凌厉的目光,直直注视着县令的眼睛。
烛火摇曳的模糊背景之下,宋长宁感觉到,县令的背后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正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
宋长宁顾不上其他,只是冲着县令磕三个头:“县令老爷,求您救救我长兄。”
不是来捣乱的,邹实松了口气,可心里又觉得奇怪。
既然不是来捣乱的,而是求他救人的,干嘛不直接走公堂,而是用这种隐私手段贿赂小二混进来?
平日里来送菜的都是些男子,从未见过女子,邹实刚才就觉得奇怪,现在见到这一幕,还有小二惊慌失措的表情,便基本猜到了。
这女子应该是贿赂小二混进来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有什么隐情,不能走公堂?
邹实忍不住好奇起来。
下一秒,宋长宁说的话让他脸色大变——
“我长兄是宋长安,贵府公子上午请我长兄过去教功课,如今已一天了,我长兄尚未归家。他双腿有疾,我怕他在路上出什么事,所以请县令大老爷帮我一起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