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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入虎帐飞蛾扑火(1 / 1)

黑夜如幕,冷月如钩。

空无一人的销魂谷街道上,是大战来临前最后一丝安详

——因为此刻还留在谷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等明日清晨太阳再一次升起之时,便是谷外那两万官军发起进攻之刻。

所以今天夜里,自然再没有人做生意,也再没有寻欢的客人。

或许,自销魂谷创立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冷清的一个夜晚。

毕竟,这极有可能是销魂谷的最后一个夜晚……

现在,南宫珏驾驶着那辆漆黑色的马车,默默行驶销魂谷空旷的街道上,一路往西北方向而去。

车厢里面,是时不时传来咳嗽声的江浊浪,似乎离他的大限之期又进了一步。

正如之前的安排,此刻的南宫珏是要充当一个“车夫”的角色,把江浊浪送往官军驻扎在销魂谷外西北方向的军营,面见此番统兵的那位胡总兵。

虽然南宫珏早已清楚今夜的一切安排,可是事到临头,也难免忐忑不安,甚至还有些担忧

——因为他知道,这位重伤垂死的江三公子,今夜此举,根本就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

但是他只能硬着头皮驾车前行,很快就来到了西北面那条出谷的小路。

小路上有官军设下的关卡,还有数十名没精打采的军士。看到南宫珏驾车过来,为首一名军士立刻来了兴致,高声吆喝道:“要出谷的赶紧,只要两百两银子一个人了,最后一个时辰!”

话音落处,几名军士已手持画像上前查验,喝斥道:“速速报上名来,验明正身!”

南宫珏勒马停车,冷冷说道:“江浊浪。”

要知道官军此番封锁销魂谷,便是为了缉拿一个名叫江浊浪的朝廷钦犯。此外还有国贼少保在钱塘故居漏网的一个孙女。

所以,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难道是这个朝廷钦犯主动前来投案自首了?

众军士虽然纳闷,但最后也没有太过为难南宫珏和车厢里的江浊浪,只是在马车里仔细搜寻一番,又收缴了南宫珏那柄【天华剑】,连两百两现银的人头费都没收,便一路押送马车沿小路出谷,要将这个朝廷钦犯送往胡总兵所在的帅账发落。

只见西北方向的这条出谷小路,果然只是两座山壁之间的一道峡谷,最窄处不过两丈宽,道路更是崎岖难行。

一路上南宫珏偷偷留意,正如海棠所料,很快就在两旁的山壁上方发现了伏兵的踪迹。可想而知,倘若明日清晨一战官军果真“攻东南,守南”,迫使谷中众人由西北这条小路逃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待到马车走完整条小路,便已来到了销魂谷外。

但见夜色之下的旷野遍地篝火,竟是大批驻守的军士在此歇息,少说也有上千之数。押送他们的军士与之一番交涉,又从此处再派出一支队伍,凑足两三百人,继续押送马车往西北方向行进。

之后便是在黑夜冷月下的一番行进,苍凉的西北平原草木稀疏,四野万籁无声,只有偶尔作响的呼呼劲风,刮在每一个行路之人的身上。

如此行出六七里路程,约莫大半个时辰后,远远可见前方的平原上灯火影动,俨然是一座临时搭建的军营,正是那位汾州府胡总兵的帅账所在。

接着,自然又有一连串的询问盘查、通禀回话。好不容易走完这些流程,最后众军士便将马车扣在营中,又将驾车的南宫珏五花大绑起来,一并扣押在了车上。八壹中文網

遭到这一待遇,南宫珏全然没有反抗

——因为他很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无论生死成败,只在这位江三公子一人身上,并非自己这个“车夫”所能左右……

于是南宫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名军士从车厢里拽出奄奄一息的江浊浪,一路抬进了军营当中的那座帅账。

这一刻,从来不信鬼神的南宫珏,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祈求诸天神佛的庇佑。

而这,也是南宫珏此刻唯一能做的事了……

话说帅账之中,此刻只摆了三条几案,于三条几案后分别坐着三个人:

正中那人约莫五十多岁年纪,金盔铁甲,生得圆眼虬髯、虎背熊腰,正自顾自地大口吃喝几案上的酒肉,俨然是一副身经百战的将军做派

——显而易见,这位雄壮魁梧的将军,便是此间众官军的首脑、汾州府的胡总兵。

再看坐在左首几案后的那人,则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文士,此刻正低头翻阅着一大叠账本,手里还拿着一支旱烟,兀自吞云吐雾

——想来此人便是海棠之前提及的、汾州知府幕后师爷赵镜生,甚至还有一个【以心为镜,无所不照】之称。

最后是右首那人,却是一个浑身缠满绷带、贴满膏药的伤者

——就连江浊浪都看得愣了半晌,才发现竟是之前打过照面的那位京城镇抚司统领、【借刀杀人】郭安之。

可想而知,这位郭统领当日在东瀛倭寇的刀下逃生之后,果然是来了汾州府驻军胡总兵的麾下,继续借兵追捕江浊浪,所以才有了如今之事。

除了这三个人三条几案,此刻的帅账之中,便再也没有旁人,也没有多余的桌椅。

押送江浊浪的几名军士只能将他放在地上,然后向当中的胡总兵行礼退下。江浊浪也不以为意,就这么席地而坐,不停地咳嗽。

现在,帐篷里面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胡总兵和赵师爷并没有开口,一个继续大口吃喝,一个继续翻阅账本,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地上的江浊浪一眼。

只有右首边的郭统领故作惊讶,用夸张的表情凝视着自己这位阶下囚,随即哈哈一笑,扬声说道:“江三公子今夜之举,倒是叫在下有些弄不明白了!”

伴随着郭统领这句话开口,今夜帅账之中这一场属于江浊浪的战争,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当下江浊浪等自己的咳嗽声稍缓,才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淡淡说道:“以郭统领的……聪明才智……咳咳……岂有……弄不明白之事?”

郭统领又是一声长笑,摇头叹道:“不想堂堂少保门下三弟子,天下一等一的风流人物,到头来却要与江湖草莽讲什么所谓的义气,不惜投案自首,想要以此挽救整个销魂谷?错了错了!江三公子如此天真的想法,倒是令在下失望得紧。”

江浊浪轻声咳嗽,缓缓平复胸腔里的淤塞,并未回答。

郭统领等了半晌,只得又说道:“当然,公子【补天裂土】之名,在下从来不敢小觑。若是在下所料不差,江三公子今夜孤身犯险,莫不是要效仿古之说客,轻摇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我等退兵不成?”

江浊浪毫不避讳,笑道:“正是……”

这话一出,郭统领倒有些愕然,说道:“公子倒是坦荡。”

说着,他吃力地抬起一条缠满绷带的右臂,从自己面前的几案上拾起一只酒杯,笑道:“所以在下今夜也只好效仿古人,来一个‘掷杯为号’了!这一点,想必江三公子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五十名刀斧手,此刻便埋伏于帅账之外,只等酒杯落地,顷刻间便会一拥而入,将阁下这个说客剁成肉泥。”

江浊浪不禁苦笑道:“将死之废人,哪用得着……五十名刀斧手?如此安排,倒像是……诸位怕了在下这个将死之废人……甚至……连听在下说几句话……都不敢……”

郭统领脸色微微一变,沉声说道:“笑话!朝廷钦犯,国贼门生,任你花言巧语,郭某又怎会不敢听?而是不必听、不屑听,也不想听!”

江浊浪叹息一声,说道:“郭统领不想听……胡总兵和赵师爷……也不想听?”

这话一出,自然就把在场的胡总兵和赵师爷两人一并拉扯了进来。

只见左首边那位赵师爷吞吐烟雾,目光依然停留在他那厚厚的账本上面,似乎有批不完的账目、做不完的公务,并未理会江浊浪这话。

但中间几案后面正用力咀嚼着一大块牛肉的胡总兵听到这话,却瞥了地上的江浊浪一眼,用含糊的声音说道:“你说。”

郭统领见胡总兵开口,一时也好驳他面子,只得冷哼一声,不再阻拦。手里则用力握紧那只酒杯,随时准备朝地上砸落。

江浊浪也不兜圈子,当即望向这位胡总兵,缓缓说道:“销魂谷……灭不得……”

胡总兵头也不抬,问道:“为啥灭不得?”

江浊浪反问道:“为啥灭得?”

胡总兵“嘿”了一声,继续去吃面前几案上的牛肉,不再说话。

一旁的郭统领见状,当即厉声喝道:“废话!销魂谷数十年来违反乱纪、大肆敛财,可谓横行无忌,就连官府和朝廷都不放在眼里,不就是仗着有先皇后宫中的那位红妃撑腰?

如今先皇驾崩,红妃失势,甚至很快便要替先皇殉葬。销魂谷的这座靠山一去,无疑已成了一只待宰的肥羊。而今胡总兵大军至此,又有汾州陆知府的授命,还派来了府里的赵师爷坐镇,自然是要将这藏污纳垢之所荡为平地,是为天道轮回,报应不爽,销魂谷岂有不灭之理?”

对于郭统领这一通慷慨激昂的陈词,江浊浪却不作理会,只是继续向胡总兵说道:“红妃失势……咳咳……的确不假,但红妃却……死不了……”

郭统领一怔,立刻又冷笑道:“皇上登基复位,镇抚司石总指挥当记首功,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石总指挥使与礼部数名官员联名进谏,要将先皇后宫中的嫔妃通通殉葬,皇上又岂有不从之理?你一在逃钦犯、阶下之囚,也配在此大放厥词、妄议国事?”

只见江浊浪神色自若,这才转头望向郭统领,缓缓说道:“石忠其人,年少入伍……抗击北漠,颇有军功……后随太上皇御驾亲征……兵败后单骑逃回,投于家师麾下……守卫京城一战成名……获封侯爵。

后又因……反对朝中迎回被俘的太上皇之声……深受皇上……深受先皇重用……出任镇抚司总指挥使一职,因而有【白发阎罗】之称……位列【西江月】上当世高手之一……咳咳……及先皇病危,石忠相时而动……与徐、曹二人助太上皇夺门复位,权侵朝野……遂灭家师满门,诛三族……”

郭统领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拍案怒喝道:“江浊浪,凭你也配议论镇抚司的总指挥使大人?”

江浊浪微微摇头,说道:“非也……咳咳……在下只是想说,石总指挥使平步青云……在于经营。其所行之事……向来不问是非对错……只看利弊得失……”

说着,他忍不住一通猛咳,然后才总结说道:“红妃殉葬,弊大于利……是以……红妃死不了……”

话音落处,郭统领气得当场破口大骂。谁知他刚骂几句,便听左首边的那位翻阅账本的赵师爷突然开口,头也不抬地说道:“听他说。”

郭统领似乎有些忌惮这个尖嘴猴腮的中年文士,顿时不敢造次,只能强压胸中怒火闭上了嘴。

趁此机会,江浊浪喘息半晌,止住胸腹间的咳嗽,艰难地提气说道:“世人皆知……京城有三大高手,是为……‘一文一武一妃’……也便是位列【西江月】上的……【沉云】、【白发】和【红妆】三人。而这……也是中原武林乃至异域武林,始终不敢前往京城造次的主要缘由……倘若三去其一,无疑是京城之弊,非朝廷所愿意,非镇抚司所愿……亦非石忠所愿……

至于让红妃殉葬一事,说到底……不过是官场上的……进退之争。得势者进,失势者退……从来便是如此。所以石忠此举,仅仅只是……对红妃的逼退之策……换句话说,他是想要让红妃臣服,从而收为己用……毕竟,官场之道,在于多交朋友……而非树敌杀戮……这一点,石忠若不明白……他也不会一步一步爬到……今时今日的位置……

由此可知,红妃失势……罪不至死,也未必会死……倘若在此期间,红妃的出身之地销魂谷……无故被灭……事后无论是红妃追究,抑或是石忠有意示好……弃子问责……恐怕无论是胡总兵还是陆知府……全都难逃干系……”

听完江浊浪这一大番话,郭统领又想开骂,但左首的赵师爷却点头说道:“有点道理。”

说罢,这位汾州知府幕后的师爷终于抬起头来,将鹰狼一般目光投向地上的江浊浪,缓缓问道:“道理虽然不差,但阁下因何判断,宫中那位红妃终将俯首退让,投身于石总指挥使门下求生?”

江浊浪勉力一笑,说道:“理由有二,其一便是销魂谷……试问销魂谷得红妃庇佑,方有如今之势……这一点,红妃自己……又岂能……岂能不知……咳咳……况且……谷中这数千条性命……皆可算是……咳咳……算是红妃的家人……她又怎会……咳咳……争一时之气……咳咳……”

说到这里,江浊浪的咳嗽声愈烈,终于说不下去了,只能喘息道:“咳咳……水……咳咳……”

为首的胡总兵见状,本想将自己几案上的烈酒给他,却又觉得不妥,只好吩咐麾下军士取来清水,送到江浊浪手中。

江浊浪水入喉间,立刻随剧烈的咳嗽尽数喷出,当中分明还有大量黑血。直到他连喝连喷了七八次,才勉强将一小口清水咽入腹中,止住了这番折腾。

看到眼前这一幕,帅帐里的三个人才终于相信这位江三公子果然已至油尽灯枯之际,非但用不着什么刀斧手,甚至连他是否能够挺过今晚都难说……

胡总兵戒心一去,当即又叫军士搬来一张藤椅,扶起地上的江浊浪坐下。如此又歇息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江浊浪才缓过一口气来,用虚弱的声音继续说道:“其二,则是因为在下的那位师兄……如今镇抚司的副总指挥使……慕沉云。想必诸位应当知晓,在下的这位师兄……今年四十有三,却一直未曾娶妻……敢问诸位,可知缘由?”

没有人回答

——这个涉及到镇府司副总指挥使、【西江月】上【沉云】的私密问题,在场三人当然回答不了。

江浊浪已自行回答说道:“实不相瞒……在下的这位师兄嗜武成性,且眼见极高……曾言……非【西江月】上的女子不娶。而【西江月】上榜的高手里……女子总过不过三位。其中诸葛阴阳一心敛财……冷玄霜孤芳自赏,皆非良配……是以……咳咳……天下女子万千……唯【红妆】一人能入慕二之眼……记得那一年,我这位师兄奉旨入宫觐见……清晨入宫,傍晚方归……在下曾亲眼看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双做工精致的女子绣鞋,藏于自己的柜子之中……”

话到此处,江浊浪便不再多说,只是给在场几人留下无穷无尽的遐想。

随后,他就此给出结论,说道:“是以红妃殉葬一事,不过是京城三大高手之中……‘一武一妃’的进退之争……有慕沉云这‘一文’在当中调节,终不至闹出人命……”

听完这番话,在场三人都陷入沉思。

镇抚司副指挥使、【西江月】上的高手慕沉云至今不曾娶妻,竟是因为记挂着同为【西江月】上高手的【红妆】、也便是先皇宫中的那位红妃?

这显然是一个足以令人惊掉下巴的消息,甚至似乎还有些荒谬

——但这件事确实从江浊浪这个慕沉云的师弟口中说出,却由令人不得不信。

望着帅账里沉默不语的三人,江浊浪不禁笑道:“以上便是……回答这位赵先生方才的问题……为何红妃能够保全性命的……两个理由。至于这两个理由是否成立……全凭诸位判断……”

赵师爷这才回过神来,沉吟说道:“第一个理由,确然;但阁下这第二个理由,恐怕有些……空口无凭。”

江浊浪不以为意,坦然说道:“无妨,即便这两个理由皆不成立……但请恕在下多嘴一句……宦海浮沉,进退起伏,原是瞬息万变,不可测也……人在其间,话不可说尽、事不可做绝……不管怎样,最好能给自己留一丝余地、一条退路……今日之事,倘若是由在下处置……那么再是简单不过——只要宫中红妃在世一日,这销魂谷……便一日灭不得……”

伴随着江浊浪的话音落下,左首边几案后的这位赵师爷,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手里的账本,在脑海中飞速思索着此人说的每一句话。

就连当中的胡总兵也停下了吃喝,意味深长地盯着这个今夜来自投罗网的朝廷钦犯。

虽然他们两人都没说话,但此刻帅账中的沉默,就已经代表了他们的态度

——他们默认了江浊浪的话。

一旁的郭统领当然能够感受到气氛的转变,急忙厉声喝道:“两位大人休要听他胡言乱语!”

但话虽如此,对于江浊浪的这番说辞,这位有着【借刀杀人】之称的镇抚司统领,却根本无从反驳。

过了半晌,只听当中的胡总兵冷哼一声,向江浊浪沉声说道:“阁下的意思,本将军已经听明白了。只是大军至此,刀出鞘、箭上弦,仅凭阁下一席言语,便要我等空手而归,未免也太过天真了!”

江浊浪点了点头,反问道:“敢问……如何才不算……空手而归?”

胡总兵不禁一愣,一时竟回答不上他这个问题,只能向旁边的赵师爷投去询问的目光。

只见赵师爷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手中旱烟,缓缓说道:“多多益善。”

谁知江浊浪却不停摇头,笑道:“错了错了……两位此番领朝廷之命而来,就算率大军……将销魂谷连根拔起……不过是一桩寻常的功劳。所得所获……大半都要上缴朝廷,无异于‘杀鸡取卵’,何来‘多’之一说?”

话音落处,当中的胡总兵顿时哈哈大笑,抚掌说道:“妙极妙极!阁下的这个‘鸡’字,当真用得秒绝。久闻少保门下三弟子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江浊浪陪笑两声,又说道:“不瞒总兵大人……在下今夜前来,除了是要向二位……陈述其中利害……同时……也是有一笔天大的财富……想要赠与二位……”

胡总兵顿时双眼一亮,却又急忙收敛神情,用目光示意赵师爷,让他来作应对。

左首几案后赵师爷依然正襟危坐,淡淡说道:“还请江三公子明示。”

只见江浊浪微微一笑,问道:“很简单……与其‘杀鸡取卵’,何不……‘借鸡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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