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唤霜凄苦的语气,以及满脸的哀伤,让段锦几个人都不由得愣住了。随即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段锦,急忙将司徒唤霜拥抱进怀中道:“你呀,别总在这里胡思乱想的。你的身世,我们几个知道,娘娘也是清楚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至于外面会怎么说,你又有什么担心?”
“更何况,咱们这位心机可是深着呢。你什么时候,看他鲁莽行事过?他敢在这个时候,还册立你为皇后,他就是有底气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也要相信他对你的感情,更要相信他的能力。他对你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是真的为他好,就好好的留在他的身边。”
“当年,娘娘承受压力不是比你要大的多?她可是当年淮阳郡王亲生女儿,不是一样也坚持了下来?有娘娘这个珠玉在前,你只不过担了一个伪名,又何必妄自菲薄?放心做的皇后,你身边除了他之外,还有我们几个也会一直都在。就算有什么事情,我们大家都一力承当。”
看着段锦拍着胸口豪迈的样子,何瑶与林含烟不由得莞尔。走到司徒唤霜面前,一同拽住她的手,都摸了摸她一头乌黑的秀发轻声道:“段锦说的没错,你要相信他对你的感情,也要相信他的为人。你若是就这么走了,才会真正伤害到他。你知道的,他是有多心疼你。”
虽说司徒唤霜才是正宫,可在压根就没有想过正宫位置的几女眼中,都拿她当做一个小妹妹。这几年,也正是几个女人合作密切,将黄琼有些纷杂的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让黄琼因为家宅不宁而烦心过。见到司徒唤霜如此难过,几个人心中都很难受,急忙上来安抚。几女之中,自幼便是在后宫尔虞我诈之中,长大的段锦说白了,别说正宫皇后了,心中便是连这个贵妃都不想做。如果不是因为黄琼,生性自在的她,便是连皇宫都不愿意待。至于何瑶不争除了自身善良,并且与世无争之外,对自己出身与能力也是有一个很清醒的认识。而林含烟,就更没有那个野心了。蔡氏与司徒唤霜又是那样的一个关系,自然在心中要向着自己外甥女。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嫉妒的心思,而这几女在宫中别说联手,就是单挑出一个来,除了蔡氏之外都是能压住茬的主。尤其是段锦,别看平日里除了自己儿子,啥事都不管。但在关键的时候,往往都是一锤定音的主。何瑶与四个弟子,都是跟着黄琼最早的主,又给黄琼诞下了长子长女,在宫中威望不是一般的高。司徒唤霜虽说平日里也不管事,可名义上的出身在那里摆着呢。又有何瑶与段锦联手协助她,后宫其他女子,又那里去会主动招惹。三人联手,在加上后面不时出一些好主意的林含烟,现在又多了一个蔡氏,。如今后宫的女子虽说越来越多,可也没有几个敢扎刺的。这也是黄琼这关系,多少有些错综复杂的后宫,一直能风平浪静的关键所在。经过几个人的反复安抚,司徒唤霜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一些。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礼部与户部、内侍省,都在忙着黄琼登基的事情。祭天、登基用的冕服、十二旒,大礼用和常朝分别用的龙袍、展脚幞头、翼善冠,则早在老爷子移交玺宝册的时候,便已经吩咐人为他准备好了。在服饰上,只是需要为司徒唤霜准备皇后之服便可。对于老爷子提前就做好了准备,黄琼也唯有苦笑罢了。不过这倒也好,也省的自己麻烦了。自己每日里,批阅的折子都忙不过来,又哪有心思去翻来覆去试那些繁琐服饰,以及各种皇冠?老爷子现在不是要做甩手掌柜吗?要提前传位吗?黄琼干脆将所有事情都丢给了他。礼部和内侍省的折子,都被他直接批到老爷子那里去了。起初,忙着搬家的老爷子,根本就不想理会。老爷子的意思是,你自己登基仪式,那是自己的事情。就跟你成亲一样,作为老子走一下过场就完了。其他的,除了不能改动的之外,还是依你的喜好,毕竟这是你的事。被老爷子扯皮,弄得实在不耐烦的黄琼,很是一段日子里面,户部尚书在进宫请示,直接将人打发到了听雪轩。最后,见到黄琼实在无暇分心管这件事,老爷子最终还是接过了此事。爷俩的这段斗法,让母亲摇头不语。她一直有些不明白,这是儿子在赌气,还是真的忙碌?其实黄琼是真的忙碌。于明远带着援军抵达燕山府之后。已经燕山府以北的顺州,与辽军大战了三场。在此战中,于明远亲自督师,使用防守反击的战术,采取大炮与床弩、弓箭结合的战术,大败北辽为前锋的三千女真人。击毙其中的两千余人,另外俘获女真人一千。并在随后的密云之战中,又利用山区的地形,北辽骑兵只能沿着滦水河谷突击的局势。集中步军携带轻便的铁身铜芯大炮,加强大量的弓箭手居中为主,骑兵配合两翼突袭。两场大战下来连续大败北辽骑兵,以及渤海、汉人组成的步军五万余人,俘获大量的辎重与牛马。辽军大将萧挞览,也在密云城外中炮身亡,并趁势夺回了居庸关。不过为了给迂回偷袭上京的周志远创造战机,将倾巢南下北辽铁骑,牢牢吸引在燕山府一线。于明远率中军,亲自坐镇在顺州城内。调动骑兵突然从古北口出击,打破了北辽的北安州,并横扫北安州境内。北安州地处北辽中京大定府,是北辽南下燕山府咽喉之地,再往北就是北辽的中京所在。此次北辽起倾国之兵大举南下,北安州是主要的辎重囤积之地。而且北安州与大定府,是北辽最大汉人聚居地,大量北辽历代南下劫掠的汉人在这里耕作,是北辽的主要粮食产地之地。这个咽喉重地被攻破,让摄政的北辽萧太后大怒。爱将的阵亡,更让这位北辽太后心疼不已。随即调集重兵,以自己的情人,时任北辽的楚国公、南院枢密使韩致饶为统帅,对居庸关、古北口发起全线猛攻。自己则与北辽皇帝,从中京亲自进驻居庸关外的儒州城内督战。因为在顺州之战中,原本作为先锋的女真兵,被于明远打的损失余烬。接手统帅的韩致饶,便以汉军与渤海军,自己督率皮室军为前锋猛攻居庸关。并派遣部分兵力对蓟州发起攻击。而面对北辽发起的大举攻势,于明远显得很沉稳。在死守的同时,不断调兵从长城沿线出击。两军相持在居庸关一线,你来我往打的是分外热闹。于明远没有让黄琼失望,这一点黄琼很是欣慰。但偷袭上京城的周志远,一点消息都没有。黄琼也知道,周志远孤军横穿草原大漠,不可能随时传递消息。而且杨继元也告诉黄琼,如今周志远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北线战场上,进展还算是顺利。江南的战事,进展倒也还算是不错。得到援军的曹锐,与叛军主力在饶州也相持着。叛军在江南西路调集的重兵,给曹锐的压力很大。尤其是叛军的大炮,通过大象的驮运也总算跟随了上来。两军在饶州一线你来我往,打的也很是热闹。曹锐也曾多次集中骑兵,试图包抄叛军主力。但叛军在江宁府大败之后,打的不是一般谨慎。而且江南西路的地形,大部分的都是山地,根本就不适合大批骑兵作战。南下的两大营,战马都产自北方,也不适合这边的气候,战马损失很大。小股的骑兵,又起不到太大作用。而且反倒是很容易,被占据优势的叛军反噬,所以曹锐一直都打的很是谨慎。而在湖广南路战场,在通城一线总算挡住了叛军。不过江南也一样打成了僵持,就算粮草可以从江南西路就地筹集,但这军饷却是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每日凑集军饷,都让黄琼感觉到压力倍增。这也是黄琼,便是连自己的登基大典都要缩减的原因。只是面对巨大军费开资,多少有些顶不住的户部、兵部,甚至包括傅远山在内,都要求黄琼催促曹锐发起进攻,不要在那里对峙了。面对朝中巨大压力,黄琼却是坚定支持曹锐。非但没有催促,还让曹锐不要顾及压力。自己决定该怎么打,那就怎么去打。黄琼的鼎力支持,让同样压力巨大的曹锐松了一口气。其实曹锐并未就这么僵持,而是派出了欧阳善率部分兵力,准备迂回包抄叛军主力身后。在接到黄琼的钧旨时,欧阳善指挥的一万步骑,已经进入两浙。正借路浙西,全力奔袭赣州府。曹锐的战略很简单,那就是你们既然全力猛攻湖广南路,以及江南西路。那么后方,势必会空虚。你既然能来偷袭江宁府,那么我自然也可以偷袭赣州。所以,他派出欧阳善亲自带兵,借路武夷山区奔袭赣州。只要迂回的欧阳善突袭得手,拿下在江南西路大本营赣州府。正面的叛军主力,得知大本营被攻破,势必会全线动摇。那就是自己全力进攻,甚至有可能彻底解决叛军的日子。而在接到太子殿下即将登基的消息,曹锐便一直不断的琢磨,至少要打一个不大不小的胜仗。以给太子爷继承大统,献上一份重重的大礼,这是开门红吗?结果,黄琼不知道此事。可在不久,便接到了于明远的信。知道黄琼脾性的于明远,在信上告诉曹锐,太子是一贯务实,不看重那些虚名的人。如果想要搞什么献礼,还是痛快的收起那个想法。相对于塞外的战事,江南的战事关系到国之根本,打好这一仗才是关键所在。他若是因为轻敌冒进败了,那才是对破格启用他的新君,最大的危险。踏踏实实打好他的仗,原本他想怎么打,还是怎么打为好。千万不要搞哪里花里胡哨的东西,只会招致殿下的反感。某些唯上的心思,还是尽快的收起来。咱们这位新君,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