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的过往经历,黄琼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位七哥,居然也经历过如此多的事情。他纵情声色,并非是一开始便有的。正是有了过往的这段,也算是惨痛的经历,才有了他今日的放纵。更知道了,自己这位七哥并非是没有手段。只是他不想将那些所谓的手段,施加到自己兄弟身上而已。自己这个七哥,心中还是有一些兄弟之情的。否则刚刚提起赵王,他的眼光之中,也不会显得有些水光。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永王的黄琼,犹豫了一会之后道:“七哥,有些事情也不要太过于伤感了。须知,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人固然凭借阴谋手段逞一时之利,但却远非长久之计。你放心,某些人搞的那些上不来台的手段,苍天看得到、父皇也看得到。”
“有些事情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天道好轮回,你看过苍天绕过谁?七哥,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总该走出来才是。人不能一直活在阴影之下不是吗?就算不为了别人,为了庄妃娘娘你也不能在这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对于黄琼的劝慰,永王翻了翻白眼道:“九弟,我不这个样子,你让你七哥我怎么办?开国这些年,咱们这些天家子弟,除了有幸能登上皇位的之外,那个不是只能浑浑噩噩的活着,才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在那些普通百姓看来,我们这些天家子弟,一个个自落草便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华,每天都是娇妻美妾、钟鸣鼎食。可他妈又有几个人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命最不值钱,也是活的最累、最憋屈的一群人。“你不学无术吧,自己亲爹整天骂你。你一心求上进吧,别说当朝储君了,便是自己的亲爹也要起疑心。你那么求上进做什么?你到底有什么想法?你想要做甚?难道亲王爵位坐够了,想要换个位置?是不是看着你老子这个位置,有什么心思不成?”
“在皇帝的心中,咱们这些人即是他们的儿子,可一样也是他们的敌人。有的时候,搞得你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就像是过那种独木桥,做也不是,不做还不是。做好了不是,做不好还不是。”
“你身份特殊,老爷子就算在不满,可也没有办法拿你怎么办。静妃就是什么都不做,只要在那里坐着,老爷子就得投鼠忌器。你小子做出的那些事情,换了其他人你试试,老爷子最低也是一个斥责。”
“可要是换了我,就你出的那些人能行吗?你为民请命,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想和他这个皇帝争夺民心?那天在那个刘虎家门外,我知道你对我不肯为那些百姓出头有些不满。你小子虽说挺能装,可你心思掩藏的再好,但眼神是改变不了的。”
“你七哥我虽说性子粗了一些,可我的眼睛还没有瞎。可你还能让你七哥怎么办?我那天能跟你去那里,便已经是老爷子能忍到的极致了。再多,老爷子那里就过不去。民心,那是我们这些人该碰的东西吗?”
“不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我早就活不到今天了。我曾经与你说过,咱们这些人除了吃饱喝足,别亏待了自己来人世走这一遭之外。最大的任务,便是给皇家开枝散叶。在多,那是与自己过意不去。”
“百姓生存首要面对的事情,是怎么能吃饱肚子。而咱们这些人,想要活着首要面对的是,别引起自己亲爹与储君的猜忌。要不然你说怎么办?历史上有多少精明强干的皇子,没有死在外人手中,都死在了自己父兄的手中?”
“我不想惹得母妃伤心,更不想因为自己,让母亲出什么意外。人家能悄无声息,在我眼皮子底下,毒死我的十几条猎犬,让我走上赵王的老路很难吗?跟你小子说,我若不是改变了自己,我甚至可能死的比赵王还要莫名其妙。”
永王这番话说完,黄琼也沉默了下来。永王没有说错,别说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亲王。便是一国储君,如果太过于精明强干,一旦遇到的是那种猜忌心很重的皇帝。如果被自己的皇帝老子感觉到,对他的皇权是一个威胁,都会毫不留情的废掉。都说很多朝代的皇子荒唐的更多,可现在看很多都是被逼之下的无奈之举。历朝历代那些精明的皇子,除了能最后登基为帝的之外,说实话寿终正寝的真不多。就像前唐的李恪,又何曾真的谋反。不一样被自己的亲弟弟,逼的最终自杀了吗。天家无骨肉,这一点不需要永王亲口讲,都是血淋淋的现实。也许正像是永王说的那样,浑浑噩噩、纵情声色的生活,才是这些天家子弟最应该有的生活。想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身边同样兴趣索然的永王,也只能无言的苦笑。不想在此事纠缠下去,更不想看到永王如此颓废的黄琼,快速的转移了一下话题:“七哥,还有两天的时间。你说咱们是在这里继续逛下去,还是这就返回京师。这次,你九弟我是舍命陪君子,你想去哪咱们便去哪。这里距离中岳庙不远,你不去看看你那位宝儿妹妹?”
提到袁宝儿,永王看了看黄琼后,兴趣更加索然的道:“不去,我才不去看那个疯丫头。去看她干嘛,之前只有咱们俩个,她怎么称呼我无所谓。可现在带着一大堆扯不断的牛皮,让别人都看看我怎么被她嘲笑的吗?”
“这些日子,我总有些心神不宁,感觉到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在这里虽说清净一些,可屁事都不知道,就像是聋子一样。要是京城那边真出了什么大事,咱们搞不好命都丢了,还稀里糊涂呢。”
“再说,这次本来出来便没有请旨,咱们不能真当那些祖制不存在。出来时日长了,就算老爷子那里不追究,可太子那里又要起什么幺蛾子了。你是无所谓,可我在老爷子那里已经是前科累累了。”
“原来因为喝酒挨家法也就算了,可要是因为出来游玩挨一顿板子,那我可就屈死了。回京,咱们这就回京。这里梁园虽好,却非你我久恋之乡。回京,好些日子没见,我有些想京娘了。等回宫之后,你带我去静妃宫中走一趟,去见见京娘。”
说罢,也没有理会身后的侍卫和那二十个骑兵,更是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双腿一夹马肚向着京城方向冲了出去。见到这个家伙说风便是风,黄琼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带着其他的人同样纵马跟了上去。返回京师之后,黄琼与永王不敢耽搁,立即赶往皇宫。毕竟比别人迟到了一日,虽说当时没有请旨,两个人胆大包天的擅自行动。可现在既然已经回来了,不给皇帝一个答复是不行的。到了皇宫两个人递了牌子后,倒也马上获得了皇帝的召见。见到两个人,皇帝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虽说挥手制止了两个人准备行的大礼,但皇帝这一开口便差一点没有把两个人噎死:“还行,还知道回来,朕以为你们两个准备也死在外边不肯回来。”
“居然不请旨,两个人便擅自私自外出游玩了两日。还是在皇后大丧期间,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你们两个,也敢学着某些人想要造反不成?难道真的当朕,现在已经老糊涂了不是?真是混账至极。”
听到皇帝这语气不对,黄琼与永王对视一眼,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句。回来皇帝可能会发火,这一点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可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居然发这么大的火不说,而且听皇帝这番话里面,还有其他的一层意思,这一下两个人更不敢回话了。很是发了一顿火的皇帝,见到两个儿子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非但没有减轻自己心中的怒火,反倒是火气更胜的一拍自己的御案怒道:“你们真当你们不说话,便能蒙混过关?永王,你先说,你们究竟干嘛去了?”
听到皇帝居然第一个点的是自己名字,永王也只能老实的跪下磕头道:“父皇,儿子与九弟在返回京城的路上,遇到了袁天正的女儿,就是自幼便极得您喜爱的袁宝儿。儿子见您这些日子里面心中不快,便想将那个疯丫,不,丫头找回来,让您开心、开心。”
“只是那个丫头,说她跟随她师傅在中岳庙内,为大行皇后在打蘸,她得请示她师傅才能决定回来与否。这丫头又滑溜的紧,儿子一不留神被她给溜了。儿子这才一路追到嵩山去,想要将她带回来陪您几日。”
只是对于永王的回答,皇帝却是冷冰冰的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是为了让朕开心,而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出去搞事,才没有跟随大队返回的?那朕是不是得对你的这个孝心,好好的嘉许一番?”
“你是不是真当朕那么好混弄,任你随便编几句瞎话便能蒙混过去?混账东西,你看看后边站着的是谁?那丫头比你孝心多了,还用你去抓人?人家昨天就回来了,比你这个孝顺儿子回来的还早。”
听到皇帝的话,永王回头一看。见到他口中那个疯丫头,此刻已经换了一身淡雅的宫装,正笑盈盈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见到不知道突然现身的袁宝儿,心里不由的哀嚎一声。自己以为编造了一个理由能逃过去,却没有想到人家正主就在这里,自己被抓了一个正着。见到身后的袁宝儿,永王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这疯丫头不是说在嵩山,陪着她师傅做什么打蘸不回来吗?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还直接跑进宫里面来了?自己咋就这么大意,忘了这疯丫头一贯的会装神弄鬼。自己都吃了多少亏,怎么还这么记吃不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