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的试探交锋让两头黯魔圣龙吃了大亏，不断有带着倒刺的鳞片连带血肉被劈落。
之后，灵智初开的它们便迅速洞悉到了眼前这个人类的缺陷，极其敏锐的转移了战场。
处于高空的作战让杨子文立即处于了极大的劣势，局势被反转，血雾在他身畔不断炸开，血腥在空气中不断蔓延。
不过，他从没有想过去打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战，速战！死战！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从踏入这片天地的那个时刻，他就没有想过能再次回去。
迈步前的那一瞬间，看着那如深渊大口般豁开的空间裂缝，饶是他也不由陷入了短暂的犹豫。
裂缝的对面通往什么地方，是未知的，而未知的东西往往最让人恐惧。
哪怕你能大致的感知到，但灵魂深处还是会对没有亲眼所见的东西感到阵阵悸动。
而也是那么一霎，杨子文蓦然想通了很多东西，很多他以前所执着的东西。
“这是最好的解法了。”
空间裂缝中，面对狭长幽窄的通道，杨子文曾低着头喃喃自语过。
或许，他曾经有无数个夜晚会在梦境中撕碎刚刚才见过的那一帮人。
虽然不久前，他也刚有过亲手这么做的冲动，但到了最后还是遏制下去了。
他是个骗子，没有为上亿人报得血仇，但他绝不是个懦夫。
他比任何人都更敢于去随时燃烧自己的生命。
因为，他见证过，见证过很多很多，多到你穷极一生都难以想象的数量。
华夏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内斗与损耗了。
能让他们低着头活下来，折去自己一人，何尝不是优解。
这是他没有说出口的叹息。
地面，叶琅咬着牙在发足狂奔，逍遥游一瞬被施展到了极致，缩地成寸。
在他手心，灰烬飘零，一张又一张泛着旧痕的扑克被火焰灼烧殆尽，又再次出现。
不远处，山脉焦黑如同煤炭，是一片彻彻底底的死寂之地。
灭绝，寂静，枯萎，浓郁到粘稠的黑暗，是这里的至高代名词。
没谁可以抹去，就连炽热无比的太阳都难以动摇丝毫。
可此刻这里突然爆发出的巨量光束，却打破了这种好似亘古的绝对。
死寂，在鼓鸣般的雷霆中湮灭，黑暗，被一寸寸璀璨至极的光束消融。
一瞬间，天地恍似陷入了一片绝对的白茫茫，让人难以分清自己是踏入了冰雪覆盖的雪季，还是一步登临了太阳。
粗壮如树的可怖雷霆在空中蔓延，织出了一道又一道足可遮天蔽日的囚笼。
苍穹之上，囚笼逐渐成型，下方的黯魔圣龙宛如被定身般竟发出了不安的嘶鸣，恐怖的看向对面那个面容带笑，云淡风轻的中年男人。
轰隆！
一声巨响，彻底掀开了刑罚的初章。
如骤雨般无穷无尽的雷电游动交织，囚笼密不透风，让人根本看不到一丝破绽。
苍穹中传来嘶鸣凄厉，两头黯魔圣龙额顶龙角绽放出万丈的黑暗光束，它们拼命的扇动翅膀，疯狂的挣脱来自这方天地上空的压抑束缚。
有怒吟声响彻天际，黯魔圣龙周身不断有漆黑血雾弥漫开来，随着血雾爆开，它们的力量也在节节攀升。
吼！
二龙对视一眼，如墨的竖眸闪动光泽，似乎在进行交流。
“搏命技！只要躲过去，这个人类自然就死了！”
二龙最后一次尝试倾力挣扎，肉翼展开，遮天蔽日，随便扇动一下，地面便掀起了灭世基本的龙卷风。
海量的魔力无比庞大，瀚如烟海，一瞬间它们的气势攀升，好似要再迈一道台阶。
只是，隐隐的有碎裂声响起，温润如墨玉的龙角开裂出了丝丝缝隙，不断有晶莹粉末飘落。
显然，它们对杨子文所施展的法式有很大的忌惮，不惜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雷霆如瀑，缭绕淡淡紫雾，极具异样的美感，但却其中却内蕴了无尽的杀机。
似天倾一般飞泻直下，要淹没这世间的一切。
吼！
在雷海刑罚即将彻底淹没世间，好似被定身的黯魔圣龙行动了，它们怒吼拍动双翼，以肉眼难觅的速度向着远方极速飞遁。
“跑，跑的了吗？”
杨子文轻轻摇了摇头，对此并没太多意外。
若真的能让他将两只黯魔圣龙死死控制住，华夏还会这么艰难？早就大一统了。
刚才看似漫长，实则也就在三两息之间，这还是强行借助了天地的力量来达成的。
对于他自身来说，付出的代价早已不是惨痛可以形容的。
下一刻，苍穹之上竟在不知何时凝聚出了一道庞大无比的通天雷柱。
雷柱表面，花纹繁乱复杂，有亿万雷霆在汹涌交错，发出刺目的强光。
轰隆声不绝于耳，好似一尾尾拍岸击浪的蛟龙在人间肆意妄为。
亿万条蛟龙雷束组成了雷柱，亦或是组成了一头堪比川岳的通天大蛟。
“我自身的刑罚，亦可为我所用，斩尽敌！”
杨子文狂声大笑，畅快至极，他一步轻点去，直直飞掠到了被再次囚禁的二龙上空。
吼！
黯魔圣龙发出一声愤怒不甘的怒吼，莫大的生死危机浮现，背后如刀刃的鳞片片片竖立，额头的龙角更是不顾一切的绽放光芒。
此刻，它仰天看向半空中的漆黑竖眸中除了血腥残暴外，还多了一抹深深迷茫。
明明再差一步便可逃离。
为什么？！为什么渺小的人类拥有这么庞大的力量后还能做到不在乎生命。
这是为什么！
怒吼声接二连三响起，暴虐杀伐的气息涌动，杀气都快化成了实质，只是到了后来，迷茫与质问越发浓郁。
“华夏，人类，岂是你们这群野蛮之兽可以理解的。”
“死！”
一声轻吟，先是囚笼遮天蔽日而来，如倒扣大碗般将整片山脉覆盖，彻底淹没此地。
雷光大盛，遮盖了怨恨的龙吟，此地陷入了狂暴而肆虐的紫色汪洋。
雷霆之力不断劈斩开双龙的血肉，阴森的白骨处处可见。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而来的便是足以贯通天地的庞大雷柱。
砰！如流星陨落，似蛟龙破关，硬生生砸落下来，轰隆一声，大地都在隐隐的颤动。
雷光越发炽烈，好似璀璨的太阳在眼前爆开，这一次，杨子文难以幸免，被波及其中。
这是他自己许下的刑罚之雷，立下，自然也要接下。
雷霆通体而过，恐怖的毁灭气息一瞬蔓延，全身上下在一片刺目的雷光中被不断撕扯，破碎，痛不欲生如万蛟啃噬。
他没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血痕累累的面庞上，只有带着一抹追忆的淡然笑意。
神智即将陷入混沌中时，他微眯的眼睛好像模糊的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着雷海疾驰而来，身形异常的眼熟。
没有精神去仔细分辨了，他只是感觉上不太对，那人的气势在不断攀升，像是坐了火箭一般很快就逼近了巅峰的他。
“会是他吗？藏的真深，不该过来的…哎。”
“没力气骂了…”
杨子文宛如被抽了魂，浑身瘫软的从半空中坠落，雷霆贯体之下，他全身血肉炸开，血液更是如骤雨散落地面。
滴滴殷红在其眼前渲染开来，这么妖艳，这么红…
眼前骤然黑暗，他连眼皮都睁不开了，积蓄的灵气完全溃败消散，此刻，连一丝动弹的力气都没了，甚至…连在心中慢慢呢喃都要极为拼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