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玉抱着拿着纸问：“掌柜，这纸多少钱一刀？”
掌柜头都没有抬，说：“二十文一刀。”
一刀纸才十张，属实是有点贵了。
不过临近科举，纸张涨价也是情理之中。
“给我拿五刀纸，另外再给我拿两根羊毫，一个砚台，一块松烟墨。”
掌柜抬头看了一眼柳文玉，然后从身后寻找柳文玉要得东西。
东西都放在柜台，柳文玉想拿起烟松墨看一看，结果掌柜眼疾手快拿走烟松墨。
他眯着眼睛看柳文玉，说：“七两银子。”
货是好货，但老板态度未免有点气人。
柳文玉围着书肆打量了一圈，继续问：“有没有好的游记？”
掌柜的态度大变，他起身离开柜台，从书架上挑选了三四本游记，顺便还拿了三四本一个女儿爱看的话本。
“看看你喜欢哪个？”
柳文玉仔细挑一挑，最后选了《佛国记》和《王权真游记》这两本书。
“就这两本，然后再拿一本《千字文》吧。”
听柳文玉要《千字文》，掌柜的皱着眉，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你还不识字，那没有必要买游记，这两本书确实写得精彩，但它是前朝官员所做，语言晦涩难懂，等你有所成再买也不迟。”
这掌柜的倒是好心。
柳文玉斩钉截铁，“就这些，算一下多少钱？”
掌柜：“两本书一共六两三钱，总共十三两三钱。”
好贵啊！
付钱的时候，柳文玉有点心疼。
她没有用李绥给的钱买，用的是她自己存下来的钱。
不是她非要分得这么清楚，而是用她刺绣赚的钱给他买礼物，她更开心。
可惜她出了书肆没有看到李绥，他不是说好在门口等她的嘛，他去哪里了？
李绥一开始确实守在书肆外面等柳文玉，但是他看见了一群人追着章炳打，然后他也跟着追了过去。
等他追上章炳时，章炳和他的小弟正拿着刀棍和人血拼。
李绥想都没想冲进了混战的人群，章炳和小弟马上就看到了李绥。
章炳边打边躲，还不忘了问：“绥哥，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还有力气说话，说明章炳没有受重伤。
有了李绥的强势加入，见打不过章炳他们，围攻章炳的这伙人开始有想撤退的意思。
不一会，这伙人都逃了。
李绥坐在巷子里的石板上，喘了口粗气，偏头问：“那伙人为什么追着你们打？？”
章炳舔了舔手上的伤口，状似漫不经心的说：“因为他们要把我们赶出城隍庙。”
城隍庙是他们唯一能够遮风避雨的住所，他们这些没有户籍的乞丐，当然不能离开城隍庙。
李绥好奇的问：“听说乞丐也会划分地盘，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地盘，他们为什么要抢你们的地盘？”
没想到绥哥也知道这些。
章炳说：“因为很多流民加入了他们，他们地方就不够了。而且他们知道我赚了钱，所以他们又想来抢我的钱。”
如果只是单纯的乞丐就好了，关键是这伙人白天乞讨，晚上却偷盗抢劫，无恶不作。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告诉绥哥了。
但是李绥明显感兴趣，他问：“你知道他们现在有多少人吗？”
章炳撇撇嘴，说：“现在大概三百多号人，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云淮城游荡，偶尔会来桃庄。”
北方十三郡发地震到现在才十天不到，脚程慢的流民还没来，估计以后有乱的时候。
看来去云淮城卖鱼的事，要好好考虑一下。
李绥打量了一下章炳和他的小弟，然后说道：“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你关心我？”章炳一脸惊喜。
李绥：“没，随口问一下。”
章炳有点失落，但是他不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他说道：“去找我的亲人了。”
李绥：“你失去了记忆怎么找？”
章炳：“我也不知道，我只会用笨办法，沿着长淮河找。”
同样是失去了亲人，李绥心情有点沉重，他说道：“你是摔下水的，有没有可能是你和家里人逃到长淮河附近，然后刚好遇见了洪涝。”
章炳也想过这个可能，但是他失去了记忆，天地茫茫，他根本找不到方向去寻找家人。
他自嘲道：“我捞鱼赚的钱花光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去找了，找了这么多年，我也该放弃了。”
李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章炳，不过他可以帮章炳一把，他说道：“李家冲有二十个流民安置的名额，你们要不要把户籍安在李家冲。”
“这....这......”章炳快被自己蠢哭了，他激动到结巴了！
李绥：“你们有多少人？”
其中一个小弟面色激动地抢答道：“十七人。”
“绥哥，我们不是流民也可以安置在李家冲吗？”这回章炳不再结巴了，他似乎害怕李绥说的是假的。
流民本就有户籍，如果想安置在李家冲只需要迁移户口就好了。
但是章炳的小弟们不是孤儿，就是被父母抛弃的流浪儿，他们都是没有户籍的人，相当于黑户。
李绥：“以前是不行，但是现在可以走一下门路。”
一听有希望，章炳焦急地问：“走谁的门路？”
李绥：“县衙新来的师爷。”
县衙以前的师爷他都没见过，就别说新来的师爷了，依照他现在乞丐的身份去求，师爷真的不会把他轰出衙门吗？
章炳问：“绥哥你和县衙的师爷有交情吗？”
李绥摇头，但是他说：“我接触过他，他是一个好官，说服他的几率很大，你可以试一试。”
章炳他们谁不想拥有户籍，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大盛子民的身份。
没等章炳开始求李绥，小弟们：“绥哥，能不能帮帮我们，求求你。”
李绥失笑：“可以，我回去问问村长的意见，如果他同意了。明天辰时我带你们去县衙，到时候你们好好表现。”
听见李绥答应帮他们，这下章炳他们身上的疼痛都消失了。
虽然从来没有人教导过他们，但他们也是知道感恩的。
他们现在一无所有，但是如果绥哥有事，他们一定会全力相帮。
章炳：“感激的话说多了没用，我只能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哥，你说啥我都听你的。”
小弟们：“我们也是。”
李绥直接说：“我没有收小弟的习惯，帮你们的同时，我也是在帮李家冲，毕竟流民身份复杂很难调查，还不如你们呢！”
道理是这样，但是他们获益也是真的。
既然章炳没事了，那他也该走了，文玉还在书肆呢，也不知道她买好东西没有。
交代了几句，李绥就匆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