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的丧礼刚完,将闾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总算可以松下来了。
谁知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葬礼完后,将闾在府邸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
在藤枝蔓延的凉亭下,将闾躺在让下人手工制造的老爷椅上,侧边有人轻轻晃动着椅子,左右有人轻摇羽扇,嘴里吃着软妹剥的水果,腿上有人轻锤着,好不惬意。
惬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将闾躺下还未多久,宫里便来人,召将闾进宫。
原来是太子有请。
顾不上享清福,将闾收拾收拾,马不停蹄的朝宫里奔去。
为了大秦的安危,将闾将胡亥的好奇心、依赖心成功的吊了起来,让他有事没事都会找自己,代价就是,嗯,没假期。
将闾匆匆赶到宫内,被告知太子在章台宫中,丞相,蒙大将军,中车府令都在。
将闾闻言,急忙又掉头赶往章台宫,心知,看来这次不是胡亥一个人闹幺蛾子。
估计有人又在搞事!
将闾来到章台宫后,只见胡亥气呼呼坐在殿中高台皇座之上。
赵高站在一旁伺候着。
台下李斯脸色不好看,似是与胡亥发生了争执一样。
倒是蒙恬神色如常,默默跪坐一旁。
“九哥,你来了!他们,他们,全都欺负人,九哥,你来评评理!”胡亥尖声叫道,话语中竟然带着委屈之情。
将闾一头雾水,站于大殿之中,拱手拜道:“太子,有何事为难。臣定当全力为太子排忧解难!”
“九哥,你说,我配不配当皇帝!”胡亥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将闾看了眼胡亥,不知道他又听谁说的胡言乱语,再次拜道:“太子之位,皇帝陛下遗诏之上写得明明白白,太子之位,并未异议!太子继位二世皇帝,理所应当,何来配不配之说?”
“丞相,你听明白了吗?九哥也说了,孤这皇位是父皇传给孤的,堂堂正正。为何我就不配有父皇那般浩大庄严的继位大典!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欺孤年少!该杀!该杀!车裂!腰斩!”胡亥自从当了太子之后,情绪极其不稳定。
时而暴躁如雷,时而温顺如羊,时而谦恭温良,时而戾气肆虐。
就像现在,胡亥不知为何,口中直呼处死他们!
将闾疑惑看向李斯,李斯叹口气,出言说道:“老臣见过九皇子。是这样的,皇帝葬礼完后,当时太子的继位大典。老臣找博士宫众博士商议太子继位之事,毕竟,当年始皇帝的继位大典,就是博士宫这些学富五车,博古论今的儒生们,搜集各种失传竹简,整理出来的继位大典。这继位大典,由博士宫主持,更显光明正大!”
“谁料以淳于光为首的博士,集体沉默抗议,拒绝为太子殿下主持继位大典。老臣知道,他们心中的二世皇帝是扶苏公子,但是始皇帝遗诏如此,我想他们应该识大体,认可太子的合法。谁料这帮儒生办正事不行,嘴皮但是挺紧,任凭百般商议,拒不开口。”
“老臣一怒之下,将淳于光下了牢狱!回来禀于太子,太子大怒,要处死淳于光!”
“老臣劝谏太子,淳于光杀不得,恐引得天下儒生的暗中非议,对太子继位不利。”
“于是,太子下了一道诏令给博士宫,令他们商议出继位大典的仪程来。岂料剩余的儒生都是以淳于光为首,拒不为太子主持仪式!”
“老臣也为难了,总不能因为这事,就将他们全部下牢狱吧!老臣思忖,不如就由奉常老大人以大秦皇室的仪程继位!”
“可是太子不答应!”
李斯无奈摊摊手,将事情解释给将闾听。
将闾闻言,还未思考,就听到胡亥大声道:
“孤不答应!真是岂有此理!以大秦的仪程继位,那是秦王,那是秦王!不是皇帝!孤是皇帝,孤要继天子位,非父皇当时的继位大典不可!”
“丞相,朝堂政事,天下大事,孤都依你,让你放手去干,孤够宽容吧!你是怎么做的,孤只想要一个浩大豪华,名正言顺的继位大典,这你都办不到!”
胡亥小脸通红,刚开始还底气不足,但是越说好像越气,声音越来越大,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再加上胡亥这个年纪还未变声,声音分贝很高,尖锐刺耳,听得将闾耳朵阵阵发疼。
将闾脸庞抽搐,看着胡亥继续吼道:“丞相,孤对你是那么信任,放权于你!你不但不替孤想办法,还想出这个馊主意,让孤先继位再说。这是先后之事吗?”
“孤要依你之意,今日草草继位,这样更坐实了孤得位不正的传言,你让孤有何脸面面对父皇!如此草草继位,显得孤做贼心虚,孤这皇帝又有何威严?”
“你说!你说!”
李斯闻言巍然不动,并未因为胡亥的大声怒吼而让步,沉声道:“太子,老臣并非慢待太子。只是当今天下暗潮汹涌,稍有不慎,局势便会动荡不安!唯有太子继位以示天下,以安民心,老臣便可从容去处理这些隐患!”
“儒生们不配合,我们就撇开他们,我们不必与那些满脸仁义的儒生斤斤计较,浪费时日!目前太子继皇帝位最重要,在老臣看来,大秦皇族的传统仪程更显肃穆庄严!”
“请太子采纳老臣之议!”
李斯拱手请求道,话语里确实不容置疑!
“九哥,你听听,你听听!丞相说了这么多义正严词的言语,还是驳了孤的意思!孤要治那些儒生,丞相也不依,到底要如何!”
胡亥大声吼道。
“俗话说,新朝新贵,丞相不会是急着要做那摄政王周公旦吧!蒙大将军也没急着要接手太尉府,丞相何必如此着急,惹太子不快呢?大秦这偌大的帝国只有丞相能担起来,丞相实际上已经是开府摄政的王了,铺排政务并无阻碍,何必急于这几日呢?”八壹中文網
胡亥身边传来阴柔的声音,直诛李斯之心,将闾闻言看去,果然是赵高那厮!
“为臣子者,当为主君分忧,而不是让主君烦恼!以老奴之意,统统治他们罪,以示惩戒,不信他们不服软!老奴。。。老奴心疼太子,太子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见不得太子落泪,乞望丞相三思!”
赵高说到最后,忽然跪在地上,面朝李斯,痛哭起来,态度极其卑微。
胡亥感动不已,将闾说的贤臣小人之言早就抛之脑后,心中直呼:满朝文武,只有老师,只有老师是真心为我着想!呜呜呜。。。
李斯看着赵高,刚开始还不满赵高两面三刀,反对自己。
现在看赵高俯首跪地,恳求自己,又有点可怜他。
李斯服了软,毕竟胡亥要是耍性子,不配合,他这独角戏也唱不起来,随即拱手对着胡亥道:“那太子要如何,请示下!但是老臣丑话说在前面,要那些儒生服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不管!李斯,你必须说服他们,我就要父皇继位时那套仪程,我要风风光光,堂堂正正继位!若无此仪程,孤就不继位!”
胡亥开始撒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