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轶第二日拉了高星烨一道去了校场。
凌昭一早和门口驻守的兵打好了招呼,两人一路进去毫无阻碍。
金吾卫之中不少勋贵子弟,高星烨一眼看过去倒是见着了不少熟面孔。
“秦王殿下让你来校场干嘛?”他不是没有来过京中的校场,只是那也是幼时的事了。
“是我想来看看。”许轶在偌大的校场内不断扫视,一时没能找出那个非要证明自己可行了的女人在哪。
一身赤羽卫飞鸾服的姚蕴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许小郎君,高小郎君,秦王殿下在和金吾卫比赛射箭呢,这边。”
许轶跟着姚蕴往里头走,“你这是,升官了?”
姚蕴闻言笑了起来,一手习惯性按上了刀柄,“嗐,都是殿下抬爱。”
高星烨盯着她身后用青金丝线绣成的鸾鸟,那一双眼睛犀利有神,灵动得不管从哪个方向都好像在被盯着一般。
赤羽卫辅助监管刑狱,巡察缉捕,刑部不敢管的地方他们却能来去自如,就像是皇权的一双眼睛,时刻盯着大周朝的一切异动。
他忽然生出一丝渴望,就算无法纵马行军杀敌,就是让他穿上这一身飞鸾服,也是极好的。
走在前头的女子忽然转身,她生得清俊瘦挑,平日里跟在凌昭身后并不出彩,可此刻单独出现在众人眼前就像是生机勃勃的鹰隼一般,一双杏眸精光熠熠,唇角笑意一贯地真诚又亲切。
“小郎君盯着我的背是不是也喜欢这绣上去的鸾鸟?这是我们秦王特地单给我找绣爷绣的呢,搀了铜线,那眼珠子,就跟活了似的,是吧?”
高星烨一愣,随后点点头,“是啊,绣工真好。”
姚蕴嘿嘿一笑,“若是小郎君喜欢,我将那绣爷的名儿和工坊告诉你。”
高星烨摇摇头,“倒也不必,我只是看你穿得好看。”
姚蕴一愣,随即笑意更深,“是吗?多谢小郎君,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夸我呢。”
高星烨对上她灿烂的笑,忽然好奇起来,年纪轻轻就能成了正四品的指挥佥事,想必也是个厉害人物。
见她在前面走得快,他拽了拽许轶,“那个赤羽卫,是谁啊?”
“那个?叫姚蕴,一直跟着秦王,是秦王小时候亲自挑选留在身边的赤羽卫,也就比秦王大了一两岁,很是得她的看重。”
高星烨若有所思地看向前面那个背脊挺直的赤羽卫,“看着可不像是个经常伺候人的随侍啊。”
哪个随侍的背脊是笔直的呢。
这个秦王,倒是有趣得紧,随侍也能放出去做官。
就算是成日在刀尖行走的赤羽卫,那权力也不小啊。
许轶看着他若有所思的侧脸,轻轻一笑。
“到了。”姚蕴说道。
一排穿着劲装的人拿着长弓,当中一个正穿着玄底赤金绣纹劲装的女子身量高挑,神情专注,眼睛眯起,弓弦抵着腮边,整个人都如同她手中的弓一般张满。
箭羽宛如流星一般窜了出去,朱红的箭羽,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无比地扎进了靶心。
女子唇边慢慢扬上了浅淡的笑,再度取箭搭弓,吸气后再度拉满弓弦。
箭簇急射出去,再度钉在了靶子的红心之内。
凌昭放下弓箭,笑吟吟看着旁边的金吾卫,说出口的话却恶劣得像刀,“怎么着,这就是你们金吾卫的实力?不如赤羽卫多了,我看看,这还是国公和郡公家的子弟呢,就这?”
赤羽卫几乎没有出身勋贵的侍卫,很有一些还是从江湖之中招募的能人异士,自然不能和勋贵扎堆的金吾卫相比。
一群贵女脸色都不太好看,姚蕴小声和过来的两个小郎讲解道,“这些贵女里头,好些个连弓都拉不开的,秦王殿下就亲自下场,拉着所有金吾卫比试了。”
“结果如何?”高星烨有些好奇。
“结果就出来了,小郎君只看看那靶下头的箭吧。”姚蕴轻声道,“和前几日视察赤羽卫的情况全然不能比。”
凌昭转着大拇指上为了射箭特地带上的扳指,笑容讥讽,“还要数靶吗?本王大约没有脱靶,也没有一箭射在红心之外吧?”
“就是这样的金吾卫护佑京城?”
金吾卫掌管京城巡警,烽火、道路、水草,但这些被凌昭单独拉出来的贵女大多是靠祖荫进来的。
“许凝!来,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勋贵之后该有的样子!”
凌昭收了笑,将弓递给一旁的许凝。
“若还有不服的,就赶紧回去找你们老娘调职,本王手下不容拿着俸禄混吃等死的废物。”
许轶没想到许凝也在,看着被女子训得如同缩头鹌鹑一般的贵女,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真菜啊。”高星烨看着地上脱靶的箭,啧啧称奇。
“我不服!咱们大周又不是骑射上打的天下!有本事比些别的!我们自小在家练武,总不会比日日出去跑马的您还要废物!”
凌昭目光锐利,看向在人群中喊着不服的贵女,“来,不服什么?长兵短械,本王都和你比!”
许轶张了张口,“她平常也都这么嚣张的?”
姚蕴轻咳了一声,“这是,为了让他们服气。”
虽然平常的确也是这么嚣张也就是了。
“秦王……真的这么厉害?”高星烨慢慢瞪大了眼睛。
姚蕴这会儿跟他们一起看热闹,闻言顺口接道,“到底是什么误会,让你们觉得秦王不厉害啊?”
高星烨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对哦,到底为什么京城所有人都觉得秦王是个跋扈的草包呢?”
一个混迹人群看热闹的老金吾卫举手,“这个我知道,因为秦王殿下从小就能气跑不少夫子,大家都觉得她不爱学习。”
再加上在宫内宫外都横行霸道的生动鲜明的事迹,谁都以为秦王只是个纨绔草包。
“我记得我姐姐说秦王经常和她一起逃课出去跑马。”高星烨抱着胳膊站在高处看着兵器架旁边的秦王。
“不过没关系,女子小时候纨绔又有什么要紧,反正只要之后事业有成,就还会有人说那是年少轻狂,浪女回头金不换,是个再好不过的儿媳人选。”
许轶听着高星烨凉飕飕地嘲讽,忍了忍,“其实……”
“我不是在说你的秦王啊,你不要护短!”男子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看,要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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