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你逾制的衣服呢?我记得当初你身上的玉佩,是七根尾羽。”
看许轶一脸紧张,凌昭也不兜圈子,“那是母皇亲赐,有用的,放心吧。”
“衣服呢?”
“我是当今圣上原配所出的嫡女,又是秦王,三尾而已,你妻主担得起,放心吧。”凌昭扣了扣桌子。
见他犹自不信,她补充道,“我母皇在登基之前,是秦王,我那一身三尾的衣服,是母皇旧衣改制的。”
许轶这才放下心来,“那我姨母怎么老说你逾制啊。”
“可能不想你守寡吧。”凌昭晃了晃腿,“我近日来,是想告诉我的新发现。”
“是什么?”
“后宫之中有位萧君,我可以确定他是穿越的,这事儿我忘了告诉你了,当然这不是新发现。”
她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了许轶面前。
“我派人将之前伺候过易水的仆人都抓过去问了一番话,又让人去商会查了花楼的主人,最后发现,”她顿了顿,红唇上扬,将发现娓娓道来。
原来,三年前,花楼还只是花楼,不叫梧高楼,那时候的生意并不像现在这样红火,也没有易水这么个人。
直到花楼老鸨三年前死了,在他年轻的时候,曾有过一个孩子,但是刚一出生就被送到了乡下,老鸨临死将那快成年的小孩接了回来,是个小子,有个贱名儿叫小狗儿。
“那个小狗儿,就是后来的易水?”
“没错。”凌昭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可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呢?”
“在花楼,可不会养个血气方刚却不能挣钱的小女孩儿。”凌昭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也不理解,但姚蕴说是这么个道理。”
因为在乡下长大,小狗儿长期营养不良,发育并不算好,扮做男子也没有人怀疑。可因为皮肤粗糙了些,一时卖不出去好价钱。
这时候,花楼收了一个自荐的小郎君,夸口自己可以让花楼日进斗金,旁人都不信,但这个小郎君指着小狗儿说,就这样的卖不出去的,我也能给他打造成一代花魁。
从那一天起,小狗儿变成了易水。
而这个易水,据那小郎说取自风萧萧兮易水寒。
结果不出三个月,易水竟然真的一举夺魁,所创造的几首新奇的歌儿也一时风靡花街柳巷。
小郎从此成了花楼的座上宾,接着就推出了许多新鲜的经营点子,最后得到了头家的注意。
一年多之后,这个小郎从花楼消失了。
易水也下令花楼之中严禁人再提起这个小郎,并且大手笔开始换了原先的一些人。
好多被那小郎扶持起来的郎君,也都陆续被赎走了,慢慢到现在,就已经没有人知道梧高楼崛起的幕后有这个小郎的推手了。
皇帝和元君给凌昭的人的确能干,很快找到了其中一个和易水同期的小郎,并且按照他的描述,画下了那小郎的画像。
凌昭从袖中掏出了两方折叠的宣纸,摆在了许轶面前。
“猜猜看,我发现了什么?”
许轶将两张画像慢慢展开,眼睛逐渐瞪大,“这也,太像了吧,就是一个好看些。”
“眼型,鼻子,眉毛,嘴巴,疤痕,都是一样的,就是脸型有区别。”凌昭笑笑,“自然,这种按照描述出来的画像不一定准确,但也有一半以上的准确率。”
她点了点宣纸,“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这个三四年前从死者家中拒婚逃跑的小郎,和花楼中的这个小郎,就是同一个人呢?而易水想要隐瞒的,其实不是头家,而是这个,有恩于她的小郎。”
“这个人,因为被原生家庭中的弟弟发现了踪迹,频繁勒索,所以怀恨在心,在弟弟带回去的饭盒之中下毒,又怕出意外,所以跟踪他回去了。”
刑部的卷宗之中记载,这两家是姻亲关系,因为在同一个村子,房子又靠在一起,所以走得很近,平常有什么好东西也会互相送,一个大食盒,自然也会分过去,这才导致了两家都中毒惨死。
小郎进去查看情况,这个时候断肠草毒性发作,还有人未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匕首捅死了那人,接着,十七口人,都被一一用匕首,确认了死亡。
“所以真正的杀手,其实不是易水。”
“但易水是帮凶无疑!”凌昭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虽然只是推测,但动机合理,我更倾向于是那个小郎将他全家灭门。”
“否则易水身为女性,却剖开了同为女性的躯体,她自己不瘆得慌吗?虽然她可能是心理变态,但不至于十七个人,都乱刀捅死,多大仇啊。”
“只有那个小郎,从小挨打,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之中长大,还被逼婚,被迫出逃。”
许轶赞同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可是,你不是怀疑,那个小郎可能是个穿越者吗?”
凌昭啧了一声,“这就是我还没来得及说的地方。”
“花楼的头家,是淮南王府。”
姚蕴带人问话的时候凌昭在宫中,后来看到画像之中总觉得眼熟。
直到今日,她在天凰殿等候皇帝传唤的时候,听到熟悉的曲调。
青花瓷。
萧君虽说是皇帝从宫外带回来的,可实际上,这个宫外,就是淮南王府。
淮南王是当今圣上的庶妹,也是个富贵闲王,爱好玩乐,皇帝闲暇放松时,就会去淮南王府找找乐子。
“你别说话,让我猜猜,这个萧君,不会和这个画像,长得一模一样吧?”
“不至于,好看多了,甚至没有疤痕。”凌昭缓缓笑了起来,“可惜,到底再厉害,也改不了一个特点。”
“什么?”
“牙齿。”
凌昭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有好看的弧度,许轶盯着就没能移开。
“萧君有小虎牙,这样让他看起来年纪很小,据说母皇就很喜欢他的孩子气,说是格外天真俏皮。”
“我又特地让姚蕴再去问花楼的人和媒婆,果然,也有小虎牙。”
两人对视一眼,谜底终于揭开,但尘埃却并未落定。
“无论如何,现在我们找到了敌人。”凌昭将画像收了起来,“郎君想要出宫并不容易,我会让父君和高清帮我查清楚了。”
门外忽然传来了两声布谷叫,凌昭诶呀一声,从塌上利落地跳了起来,“时间有些长了,我走了,未婚妻。”
她冲许轶眨眨眼睛,一下子就翻到了窗外头。
“你在宫中小心,多注意安全。”许轶忙凑到了窗子,不妨那人没有走,就站在了窗子外头,真好对上了他。
“知道了知道了,你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了,为了不让我未婚夫守寡,我自然会小心。”她大着胆子将爪子放到许轶伸出来的头上,又迅速收回手。
“我走啦,你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