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年脖子扭向一边,歪头去看旁边的环境,她没有看到人,视线里是一个落地窗,白色窗帘被拉至两侧,用珍珠扣束起。
她小幅度的动了一下,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那么累呀,”她揉着有些发软的手臂,走下了床。
温年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无聊的趴在窗台往外看。
祁辰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背对着他的女孩,看着那么孱弱纤细的身形,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早课的时候他发现了女孩的状态不好,凑过去问得时候,人只是摇头说没事。
本来以为她是因为没休息好发困,但发现小姑娘脸色越来越差,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在那时更是苍白的可怕。
他开始意识到不对,出声喊她,才察觉到人已经听不到他说话了,彻底失去了意识。
祁辰不知道温年晕倒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他去问阮晴,阮晴也只是吞吐着不愿意说出来。
他有预感,温年的身体状况很严重。
“祁辰!”
女孩欣喜的声音响起,唤回了他的思绪,他掀起眼皮,压下了眼里的那一抹愁色,调整好情绪,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了病房。
“年年怎么从床上下来了?”
温年跑到了他身边,乖乖站好,“我醒来见没有人,躺着不舒服就从床上走了下来。”
她解释完,仰头去看他,“怎么把我送医院了,是很严重吗?”
祁辰的身形绷了一下,牵起她的手去往床边走:“没有很严重,就是这几天你可能太累了,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让人坐床上之后,起身把打开的那一扇窗拉合了些。
听到这里温年很明显松了口气,晕倒前的那一刻她觉得从头到脚都是凉的,有一种从高空坠落的感觉,那种慌张恐惧是她长那么大从未有过的。
她从床上跳了下来,抬头去看祁辰,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不严重就好,那我现在没有很难受了,是不是可以出院啦。”
“不行,年年先在医院里待一段时间。”
祁辰还没说话,从门口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他们转头看去,阮晴走了进来。
温年看着走过来的人微微发怔,她不知道为什么从自己妈妈身上感受到了非常沉重的颓然感和无力感。
一向精致到发丝的母亲,极为罕见的衬衣领都没有翻折好,眼眶有点红肿,像是哭过。
温年有点不知所措,低声喊着她,“妈妈。”
阮晴牵起她的手,声音有点哽咽:“年年先在医院待几天,等身子完全恢复了我们再出院,”。
“我可以回家休息的,不用住院……”
温年话还没说完,就被阮晴给制止住了:“年年听话,这次先在医院养一段时间。”
“可是现在已经高二下学期了,如果不回去的话会耽搁很多。”
阮晴看着说这些话的女儿,手不自觉握紧了她,嘴张了张,喉咙里像是被卡着一样,那些该让她知道的事情始终说不出来。
从上次温年在学校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阮晴心里的不安感就特别强。
她不放心就找了医生给女儿做了全身的检查,也就是那时才查出温年有先天性心脏病。
当她知道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不愿意相信,分明这个病刚出生就可以查出来的,但当时的医生并没说任何关于心脏的问题,只是说孩子的身体有点虚弱,以后多注意点,。
她去找医生询问是不是查错了,自己女儿怎么可能会有心脏病呢,而且小时候都没事,会不会只是身体虚弱查错了。
医生只是告诉她说,这份报告已经核实好几次了,不可能出错,小时候没查出来可能是因为病情轻,症状不是很明显。
在她接受这个事实之后去咨询医生病情是否严重,要怎么才能治愈。
医生说,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是建议手术治疗,可温年和一般的患者不同,她凝血功能不良,在手术的时候很容易出现大出血的情况,为了保守治疗只能先选择药物治疗。
药物治疗对于温年现在的病情程度来说只能缓和并不能根治。
而今天的晕倒就是身体情况又一次恶化了。
阮晴本来想告诉孩子真相,想告诉她说,“我们先不去上学,先乖乖的把身体养好。”
可是她怕,怕孩子承受不住,如果心理状态不好的话,对身体的伤害会更大。
温年看着低头不语的母亲,眼里闪过一丝无措不安,小心翼翼地问:“妈妈是不是我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年年,”阮晴这两个字说的极其艰难,眼尾又红了些。
温年看人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身子在那一瞬间僵硬,但还是故作镇定的笑了笑,“妈妈我现在已经那么大了,可以承受住的,你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倒是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我才会胡思乱想。”
阮晴看孩子这样,哽咽了一下,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说完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阮晴拉着温年的手,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年年不要害怕,要相信妈妈会找医生帮你治好的,只要我们乖乖的治疗一切都会好的。”
“嗯,”温年点头,扯出一抹笑,“你们两个怎么那么压抑呀,我没事的,而且我现在身体也不难受啊……”
她不想让两个人担心害怕,想努力的装作自己没事,可在知道自己身体情况的那一刻,还是绷不住,大片的酸意往喉咙里涌,她低着头不敢看两个人:“妈妈,祁辰,我、我先去下洗手间。”
说完便像逃一般往隔间跑。
她趴在洗手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紧紧咬住了自己的手,不敢哭出一丁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