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铭也是默默叹了口气。
他原以为,自己能有时间,去和黎姐姐见一面的。
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错过了这次机会,大概率整个春节期间,两人都见不了面了。
自己忙着录节目,她作为南江卫视的领导,肯定也有好多事情要忙。
虽然他可以向江文建提要求,说自己明天再回去,但搞特殊总归不好。
大家是一个团队,那就该共进退。
站在饭店门口,他望着龙天国际小区的方向。
现在的她,在做什么?
不等他过多思考,那边就有人催了。
“任老师,上车走了。”
“知道了。”
……
六点。
天还未亮,空气依旧寒冷。
出差南江的拍摄团队回到单位,此时的央视,人影稀疏,和白天忙碌的情形没法比。
江文建将拍摄的素材放到了制作部门。
等三个小时后,制作部门的同事一上班,就可以开始剪辑素材了。
这也是他们连夜赶路回来的原因。
如果他们睡一夜再回来,那加上路上消耗的时间,剪辑就要晚一天。
《宝藏里的夏国》节目组是个几百人的大团队,其中又细分成各种各样的小团队,他们这边快一点,其他团队的时间也就能宽裕一点。
这不是江文建在当烂好人,而是所有综艺频道的同事都是这么想的。
其他频道他不清楚,但在他们综艺频道,同事们彼此之间还是很有爱的。
交完素材,他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这个临时组成的团队,也就此解散。
任铭来到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喝了碗热乎乎的粥,再加一份烙的金黄焦香的大饼,路上积累的寒冷和疲惫便被一扫而空。
拿出手机看了眼,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
领导特批给他一天假期。
问:休息日你最喜欢的娱乐活动是什么?
答:睡觉。
任铭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坐上了回家的地铁。
时间尚早,地铁里人也少,他终于不用费心费力的应付粉丝了。
回到家,他倒头就睡。
漆黑的天边,不知何时出现一道光亮,慢慢的,笼罩在大地上的无尽黑暗,被这亮光一点点蚕食。
直到最后,一轮红日挂上天空。
日头越升越高,等到它升到最高处时,卧室内,一个大大的懒腰过后,任铭坐了起来。
揉了揉糟乱的头发,他迷迷糊糊的来到洗手间洗漱。
睡前吃了顿早餐,导致他现在胃里还有种饱腹感。
吃饭先不着急,那就给自己女朋友打个电话吧。
一通电话粥过后,他又无所事事了。
那就“追剧”吧。
手里,再次出现一块金色怀表。
选完时间,眼前浮现熟悉的虚幻感,几秒后,他的视线内出现了一个汉人的朝堂。
……
公元前100年。
大夏。
一次普通的朝会,却因为匈奴那边传来的一条消息,而上下激愤。
大夏派往匈奴的使者,如今竟被扣押,生死不知。
这如何能忍?!
“陛下,请准许我领十万精兵,踏破那狗娘养的匈奴老巢。”一将领吹胡子瞪眼道。
夏皇年幼,跪坐在未央宫正殿之上的他,此时也是激动的满面通红。
听了武将的发言,他半身微起,正要答应这个请求,余光突然瞥见跪坐在左首位置,一言不发的苏相。
苏相是先帝的托孤重臣,没有苏相的首肯,他不好轻易自己做决定。
重新跪坐好,他咳嗽一声,群臣以为他要发话,便都安静下来。
他目光看向苏相,学着先帝的样子,压着自己尚且稚嫩的声音,道:“苏相以为如何?”
被点名了,不能不说,苏建平静道:“臣以为不可。”
听到他的话,武将们激动了。
先前发言的那人道:“苏相,苏牧还在匈奴,我也是想要去营救他啊。”
夏皇也不自觉点头。
对啊,你儿子还在那边生死未卜呢,你不着急?
苏建道:“此时不是开战的时机,原因有三。其一,此时正值冬季,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冒然派兵,士气怕是会折损在路上,武将军熟读兵法,这点应该比我更清楚。”
“其二,我大夏与匈奴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冬季作战,耗费更加巨大,只会透支我大夏国力。其三,匈奴号称控弦之士百万,这个数字可能略有夸大,但可战之兵绝不少于七十万。”
他看着武将军,道:“武将军,你说要以十万精兵,踏破匈奴巢穴,不知你可有信心,战胜这不少于七十万的控弦之士?”
武将军满脸涨红,答不出来。
他要能用十万打七十万,不用别人说,自己就辞官回家去,因为做梦还能增加点可能性。
苏建哂笑,摇摇头,不再看他,继续道:“至于我儿苏牧在匈奴生死未卜,当初是他主动要求出使,也应想到这个后果。他已及冠,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看着夏皇,苏建恭敬道:“以上,便是我认为不可出兵的缘由,望陛下三思。”
夏皇思虑再三,用低沉的声音道:“苏相所言极是,出兵之事,再不可轻言。”
皇帝的话,为此事盖棺定论。
刚刚还群情激奋的大臣们,全都安静下来。
不过还是有人在心里评价苏建:虽是忠臣,却绝不是一个好父亲。
儿子限于危难,他还能面不改色的提出不能出兵的三条理由,简直铁石心肠。
然而,却没人能注意到,苏建宽大的袖子下,那握出青筋的双手。
……
大夏朝堂千里之外的北海。
洁白的羊群出现在地面上,此时寒风正大,将雪花吹的像刀子一样,羊群挤成一团,共同对抗风雪。
羊群周围,却不见牧羊人。
但如果能升到半空,俯瞰羊群的话,你就会发现。
在羊群的正中央,似乎有一头“羊”,与周围的羊截然不同。
而那只“羊”,正是苏牧。
此时的他,抱头蹲在羊群之中,狼狈不堪。
任谁过来,都不会把此人,和前些日子那个丰神如玉的大夏天使联系起来。
他彻底被放逐了。
在他周围方圆几里,都再找不出和他一样的人类。
与他作伴的,只有这群公羊,以及那根始终握在手里的旄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