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语彤话音一转:“而今日,咱们这柳州城也出了一个,当真是生得一幅好皮囊,学识才华更不输当年的世子夫人。”
“尤其是那一张脸,”周语彤忽然看向沈夫人,“沈夫人不觉得熟悉吗?”
沈夫人不愿去想那人,只问:“你怎会见过她?”
周语彤知道,沈夫人说的“她”,指的是晋平侯府的世子夫人。
她道:“我两年前跟着父亲入京述职,曾有幸远远地见过那位世子夫人一眼,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岁月从不败美人。即便容颜易老,但风韵却更佳。”
沈夫人语气不屑:“你若想拍晋平侯府的马屁,大可以下次去帝都城再拍,不必在我面前顾左右而言他。”
“夫人错了,我来是有正事要和夫人说的。”周语彤道,“既然当年,皇上没有争过晋平侯世子,没能抱得美人归,夫人不如现在送他一个。”
沈夫人眉目一敛:“你是说李妙?”
周语彤:“正是。沈大人年年进献的美人,都未得皇上垂青。”
“若是今年将李妙的画像送去,夫人试想,会不会勾起皇上的少年心,弥补皇上当年遗憾?”
“你是为了自己吧。”沈夫人一语道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倾慕景公子,所以才见不得那李妙站在他身边吧。”
周语彤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破裂,不过很快又被她给维持住了。
沈夫人冷笑了一声,“再说,你应该知道,崔嫔是我族妹,我为何要为她送一个劲敌入宫,争夺皇上恩宠?”
周语彤思绪急转,“即便没有李妙,崔嫔娘娘就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了吗?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既如此,若李妙当真得到皇上的宠爱,不也是沈大人的一份功劳?说不定皇上还能因此而念起崔家的好来,崔嫔娘娘也能跟着一起沾光。”
“难道沈夫人不想看看,晋平侯府的世子夫人,看到皇上后宫有一个和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人,会是什么表情?”
沈夫人没有说话,但周语彤却知道,她将这话给听进去了。
崔家式微,如今更是一年不如一年,即便送了女儿入宫,但当今皇上却是个风流性子,再宠的妃子也不会长久,何况崔嫔本就姿色平平。
若想让皇上重新重用崔家,确实需要一个契机。
沈夫人抬头看向周语彤,“你倒是挺会找人的,知道以景公子的身份,这天下根本没有几人敢与他争,便找一个他不敢争的人。”
周语彤只一笑。
……
夜里,云倾鬼鬼祟祟,跟着无常和无怨一起溜进李府。
云倾很是不解:“我们为什么不能白天来?”
无常:“白天有人,会看见。”
无怨:“夜里怨气重,更好找。”
云倾认命,“那你们自己来便好,为何还要拉我一起?”
无常:“你对这里熟。”
云倾:“……”
很快,他们就跟着无怨的指示,来到了一处院子外。
正是李嫣的院子。
“你确定就是这里?”云倾向无怨问。
无怨点头,他不会找错。
行吧。
云倾只得先进院子,将院子里的人都放倒。
无常是不肯先进的,因为这是女子闺房。
幸好李嫣白天受了极大的刺激,晚上睡前特意喝了安神药。云倾直接点了她的昏睡穴,让她睡得死死的。
云倾打开院门,放两人进来。
无怨一边小声念着“阿弥陀佛”,一边向李嫣的卧房走去。
“在那里。”
无怨指着李嫣的床底。
这一次,无常没要云倾动手,伸手进床底扫了一下,很快,从床底拿出一个坛子。
无常拿着那坛子,“只有这个。”
无怨看着坛子,点头。
坛子里面似是装了酒,因为一拿出来,就能闻到一股扑鼻的酒味。
只是这酒味之中,还掺杂着一些血腥味,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坛子外面还沾着泥,是新鲜的泥土,可见这坛子是刚被人从土里挖出来的。
难怪无怨这些天都没有找到这怨气的所在,就在今夜,忽然发现了。
因为这坛子先前一直埋在地下,只到今日才从土里挖出来。
无常先用手在坛子上扫了一下,然后才将坛子的封口撕开。一眼之下,目光微动。
云倾也探头看了眼,也是一阵目瞪口呆。
“这是……”
无怨刚要过来看,被无常伸手挡住,“别看。”
无怨知道,定然是不好的东西。
无常道:“难怪怨气这么重,连周围的怨气都被吸了过来。”
云倾看了看坛子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床上昏睡的李嫣,眉头紧蹙。
接着她走到床边,给李嫣把了一下脉。
“果然。”
她起身走过来,向无怨问:“这个要怎么处理?”
无怨:“必须毁了。”
云倾:“怎么毁?”
这业务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她是真不熟。
无怨:“以火焚之,超化怨气。”
云倾点头,“那走吧。”
无常重新盖上封口,又以掌在坛子上压了一下,那是一个镇压的手势。
然后才拿着坛子向外面走去。
仨人直接去了城外,后面的事云倾没管,让无常和无怨处理。
云倾则是坐在远处的一棵树上,看着远远跳跃的火光。
也借着这个时间,大概理清了一些事。
李嫣之所以会让人将她接回来,并且一而再地将她往王思明身边推,应该就是为了掩盖这件事。
因为李嫣已非处子之身。
不仅如此,李嫣还曾怀过孩子。
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她没有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更没能将孩子生下,而是将孩子打了下来。
可是,她又放不下那个男人,便用酒,将她和那个男人的孩子给保存了下来。
至于目的,不得而知。
或许是舍不得两人曾经的感情,又或许是为了以后和那男人再续前缘。
“那她又为什么要接近王思明?”
云倾相信,李嫣绝非只是贪图王家的家业,或是王思明那个人。
而是,另有所图。
仨人一直到天色将明未明时,才动身回城。
无常将那坛子里的东西重新入土,让他安息。
快到城门时,云倾敏锐地察觉到了昏暗中投过来的无数道窥探的目光。
这些目光她在出城时就察觉到了,像是长在黑暗中的无数条阴影。
白天人来人往,还不太明显,越是黑暗,越是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