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最畅快之事莫过于两情相悦却又能终成眷属。李亮此刻正心怀着此类的心情,他觉得他与莹莹终于就要能够在一起了。那个自己曾经心仪又经分离洗礼之后所深深思念的人。当日他已吃完午饭便梳洗打扮起来:他先是洗了头发涂了护肤霜,又将啫喱膏厚厚涂抹了一层,又拿起了筒声呼呼啦啦的吹起来。他打扮完毕之后又照了几遍镜子,觉得自己是那般的春风得意;镜中的自己是那般的英俊,潇洒。那时他家里还没有什么代步工具,他只得步行了数里到一个叫做“通海”的村上去乘坐公交车——那里每天都有直达县城的公交车。那辆破旧的红白相间的公交车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迎着车窗外忽忽的风儿,他除却担心吹乱了头发外,却一直是在享受着。到了县城他便直奔相约的地方。一个坐落在河边的简餐厅。他本觉得若是能够在一家咖啡厅方好,只是泗县一直没有一家像样的咖啡店,而这单独以吸引年轻人的简餐厅也已是这里的一大进步。他掏出了那部手机粗略的看了一眼时间,才是1点多钟,这才放下了心。他寻了一张靠着窗子的桌子坐下,这窗正对着街道开着。马路上偶尔有几辆车子驶进又迅速的驶出他的视野。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居高”甚至就等同于“高高在上”。等待之余,他又细看了这家简餐餐厅。这里只是由两间通长得房子相交呈一个直角的布局,沿着直线走向左一拐便把这直角走完。在竖着的那条直线中间便是柜台。墙壁上贴满了餐饮的种类及价目表,两个穿着白色厨师服装的人正立在柜台后面忙碌着。另外两个皆穿着红色衣服的是服务员。他又放眼望去,但只见得两三对男女散坐在其间。他想这样最好,至少这是个还算安静的地方,最适宜如他们这样的情侣相约。他机警的握着那部手机,还时不时按亮看看;似乎怕漏接了她的电话,尽管那来电本是有铃声的。终于她的电话来了,她说她已到了楼下。他便兴奋的说去接她,说完便跑下楼来。果然还未将楼梯走尽,便看见了她;他只将最后的几蹬楼梯换做了一步踏了过去。他只说了一声:“你来啦!”
就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是呆呆的立在那里却又不敢看她的眼睛。这时又听得她问自己:“你最近还好吗?”
他点头脸上漾着笑容道:“好,还好。”
他又似反应过来忙说道:“走吧,上去吧,上去坐一会,我们说说话。”
她微微的点了一下头。他便在前面引路,仍旧坐在了那张临窗的位置。两人相对而坐,他这才得已细打量着她。她上身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细文理的毛衣,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头发匝成一条马尾,可以看得到鬓角的发根,及白嫩的耳垂;额前是整齐的齐刘海,没有一根杂乱的头发。她看起来是那般的温婉贤淑。这时她忽然抬起眼来看他,四目相对,两人皆是心生荡漾,却随即却又暗自低下了头。李亮只得起身又问她道:“我去叫些吃的,你吃些什么?”
她却道:“我已经吃过了。”
他道:“哦,要不我要些喝的来吧。”
他去了吧台也不看那些花花绿绿的餐牌——他根本不知道上面的一些东西,只对了里面的人道:“来两杯咖啡。”
他又与她相对而坐,她便问他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
他回答道。“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他无奈的笑了一下道:“家里农忙。”
她便作恍然大悟道:“哦,你们家的玉米还没有收完吗?”
“不是,是水稻。”
“哦,你们那里还有水稻吗?”
“嗯,是的。”
他们的谈话起初只是平淡的生活,不过,两人内心深处的话语却未曾企及,或者只是还未曾打开一个口。不大会服务员便端了两杯咖啡上来,李亮见了便道:“没想到这咖啡做的倒挺快。”
待拿服务员端起了餐盘走开后,莹莹才笑着说道:“其实这咖啡只是那种袋装的咖啡粉冲剂,自己在家里便可以冲。”
李亮听了不觉得有点尴尬,却也只得将原先的感慨道了出来:“泗县这种小地方哪有现磨的咖啡?我倒真希望能尝到那样的咖啡。”
“嗯。”
她点头。这时她又幽幽问他道:“你这次回来后还去吗?”
他摇头:“一时还不知道,不过还是想在家里找个工作倒好。”
她缓缓的嘘了口气道:“在家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又问她。她叹口气道:“我一时半会儿可是出不去了。”
他试探性的问道:“因为家里的事情?”
她听了便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知道我家里的事情?”
他道:“是的,我知道你家里的事情。其实我很替你难过,我能深切的体会到这些事情带给你的痛苦与压力。我有时候甚至——甚至想能代你来承受这一切。”
他费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来。李亮此刻对于莹莹的情宜又多了一种同情与怜悯的情愫,或者是他潜在的大男人主义已被唤醒;抑或者是易对于弱者的同情心在作祟。莹莹见李亮如此说,心中所压抑的情感顷刻间便爆发出来。“是啊,有时候我也想,为什么生活是这样的不公平,为什么它要真对着我?我有时候想不通,我甚至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我觉得活着太累了,人生好像就是这样,你要不时的将某些东西往自己的身上背,可是慢慢的觉得身上的东西愈来愈多,愈来愈重;当你实在无法承受的时候,就会想其实结束生命才是最好的选择,那样就不再会有痛苦与泪水。”
李亮听了这些话是那般的揪心,他忙制止她道:“千万别这么想。生活难道就没有好的地方,不管我们遇到多么大的困难你应该相信生活总是美好的啊。我知道你现在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但是我想要对你说的是,我愿意承担你身上的一切。你把你身上的担子卸下来我替你扛。”
他的眼睛看着她没有一丝闪躲,此刻他是那般的坚定。她听了这些话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感激之情,眼中已是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