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侯平定西域后四月,季节已步入深秋时分,秋风起,叶渐黄,叶随风落,马踏叶过,“武夷”大旗随秋风飞扬,关中城前兵临城下,号令一挥破门夺城。
关中城位于东西方交界处,战事起因在有军阀队伍冒充平民入城,夜里伺机造反占城为巢,然而兴风作浪不到五日便遭武夷军突袭,面对早已声名在外、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军队,乱贼团伙识趣地早早弃城逃亡,武夷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赶走这群穷凶极恶之徒。
本非什么重大事情,然而让人迷惑不解的是,在两天后奉原将军也带着五千兵马抵达关中城前来剿贼,发现此城早一步被武夷军所占据,这下子可就矛盾四起了。
奉原策马至城门下高喊道:“给本将开门放行!”
城墙上卫兵长回应道:“武夷侯大人有令,没大人口令任何人不得进城。”
奉原:“放他的屁!本将奉朝廷之命前来讨贼,凭什么被拒于门外?!”
卫兵长:“那这位大人可回去了,如今贼寇已被赶跑,有我们武夷军在无需大人您操心此事。”
奉原气得咬牙切齿,掏弓拉弦瞄准卫兵长射出一箭,吓得卫兵长慌忙蹲下箭从顶过,奉原大骂道:“武夷军区区无名小卒敢用如此口气与本将军对话?叫你们武夷侯出来!”
“喂喂,是谁这么大嚷大叫地要本侯亲自来见他?哦豁,原来是奉大人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楚鸿现身于城楼之上,奉原恼怒质问道:“武夷侯回答本将军两个问题!一,为何不放本将进城?二,为何不追击贼寇?”
楚鸿不以为然道:“出入禁闭并非针对奉大人,据本侯了解关中城正是因为疏忽让贼团混入其中才让他们有机可乘,至于剿贼问题本侯认为既然敌贼已弃城离去便不成威胁,当务之急应安抚城中百姓重整治安。”
奉原质疑道:“此乃关中城太守职责与你何干?况且关中城乃地处东域,陷落之事本与你武夷侯无关,擅自出兵占据关中城是为何意?!”
楚鸿亮出葵园赐予的御用令牌笑道:“就凭陛下赐予本侯的这枚军令,关中城在灭贼之前皆由本侯接管,等准备万全后自会出兵讨贼。”
奉原不屑道:“武夷侯别以为你能仗着陛下的军令为所欲为,你对关中城的掌控仅限窝贼作乱时期,小小贼寇看本将军如何迅速将其剿灭,届时武夷军还不滚出关中城休怪我禀告朝廷示你为叛乱之举!”
楚鸿:“奉大人何须动怒,若你能替关中城百姓除灭贼乱,武夷军必然撤出关中城,绝不多占一时半刻,顺带给奉大人一个情报,那些贼寇驻扎在六里外的牛背山上,还没有完全放弃关中城。”
奉原调转马头带兵离去,临走前丢下一句“记住你说过的话”便头也不回往深山方向前进。
在楚鸿后方一直未有露面的韩福低声道:“此举真的妥当?虽说与他方势力对峙是早晚面临之事,但如此之早、以此种形式还是料想不及。”
楚鸿笑道:“怎么了阿福?是对武夷军主动出击的举动心存忧虑?毕竟今回可并非高举朝廷大旗征讨叛贼。”
韩福:“我知道的大人,只是这样子做恐怕有违对我们有知遇之恩的丹韭陛下的信任。”
楚鸿:“虽然会伤到陛下的心,但若武夷军一直无动于衷等同于坐以待毙,要知道那些出身权贵的达官贵人可从未把我等放在眼下,封赏当日本侯亲眼所见,文武百官听从的可并非陛下之令而是那罗宰相,正如狐媚姑娘所言武夷军必须趁对这些人尚有利用价值之时扩大势力,等武夷军已壮大至无法动摇时才不会轻易被他方势力推倒,如此才有平起平坐的谈判权力。”
韩福点头道:“明白,为了武夷军,也是为了陛下,成为支撑陛下背后最大的支柱。”
奉原带兵已抵达牛背山脚,粗略观察一番猜测贼军团伙人数不足三千,尝试采取人数压制强攻手段直接上山,却被敌人早已备好的滚石与陷阱所击退,奉原退后在山下扎营改用封锁策略,只要把敌人围困于山上他们便无路可逃,时日长久得不到补给待到敌方粮草耗尽自然胜利举手可得。
然而让奉原意料不到之事,就在第三天夜晚突然出现数名黑衣蒙面者骑着快马突袭营地,以火矢烧毁其粮仓后迅速撤离。
“报告大人,那数名作案者十分善于马术,我们骑兵队根本追不上,把他们跟丢了……”
奉原大怒道:“混账!区区几个小贼都捉不住?!”
没想到自己成为了粮草先缺的一方,继续呆在这荒山野岭可要被逼得山穷水尽不得不宰马为食,奉原一阵深思过后无奈宣布班师回朝暂且撤退。
一路上途径关中城奉原便想若是向武夷侯求救让他知道自己连区区贼寇都讨伐不力必被其笑话,还是绕远路到下一座城镇再求援补给,可转念一想,这武夷侯是否早已认定自己无法向其求助,按理而言贼寇均被困于山上而营中粮草存放处于营地后方,怎么想贼团也难以派出人马躲过部下探子视线绕到营地后方偷袭,更何况来者均是精锐自己部下居然连一个人都抓拿不住,难道说……
奉原越想越气,这极有可能便是武夷侯所为!可自己手下不争气连半个人影都没捉着无凭无据,只会被对方当做耍赖再笑话一顿,实在可恶!
奉原乃隶属东地将领,自然与当地最大势力的东方商会有所勾结,奉原与姜吕子商讨间将此事告知并说出自己的猜测,姜吕子点头道:“这一策实在是妙,关中城乃东西交界之地,此处冒出战乱按理而言双方将领均有出兵平乱的职责,谁立下的战功在陛下眼中并无区别,只是关中城一直在我方掌控之中才理所当然该由我们负责平定,没想到会被武夷侯抢先一步。”
奉原疑惑道:“可在得知关中城陷落之后我已立即整顿队伍,五天日程便已赶至,而武夷侯居然在此之前便将关中城攻下?!他们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姜吕子:“确实存在疑点,似乎关中城被贼寇占据一事早已被武夷侯获知,他们只需埋伏在左右伺机行动便能轻易夺回关中城,总之还需要时间调查清楚。”
过后十日里姜吕子一直试图以书信与关中城太守取得联系,但皆无音讯回复,不久后有关中城经商者到东方商会抱怨道:“那武夷侯简直欺人太甚!关中城的生意做不下去了!”
姜吕子:“各位老板有何怨气不妨直说。”
郑老板:“姜公子有所不知,那武夷侯掌管关中城后那行为简直只能用张狂来形容!不仅向当地所有贩卖经商者收缴额外税金说是用作战事军饷,还限制定价不让我等抬高物价,如此下来先前赚的钱可全都要吐出来掉进武夷军的腰包里,在关中城根本无利可图!”
冯老板:“何止如此,武夷侯还征收我们部分田地说是用作军粮种植,把地都分给了那些农民耕作,收获时只分予我们两成收成!那些地可都是我们的!那些佃户也是我们的!如今已经快没人愿意替我们劳作,都纷纷跑去武夷军的田地!”
姜吕子思考道:“政改……而且针对行商,我知道了,关中城一事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
然而关中城内受新政影响的可不止商人一派,一所大宅邸内挤满了为数不少的武夷军兵士,出出入入正搬运内里的贵重物品,而大宅的主人及其亲属只能默默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龙凤世家已到末路,我也该离开这个家,太奶奶你会同意我的选择吧……”
武夷军在搜刮家号牌匾为“青”的大宅同时,也有少数士兵闯入隔壁家号为“朱”的大院内,仆人皆四处逃散无人留守,而奇怪的是这屋里的主人并未现身。
“这家没主人吗?”
“那正好,全搬了。”
两士兵走入最大的正堂内四处视察,突然从角落处冒出一红衣女子,其身手敏锐迅速抵达其中一士兵背后,手中短剑往其脖上一刎干脆利落取其性命,另一士兵发现刚拔剑欲大声喊叫,该红衣女子已快步到其身前以剑刺腹再添一命在手。
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老管家探头问道:“红袖小姐,你真的要远走高飞不再回朱家了吗……”
名为朱红袖的女子以布抹除剑上鲜血,淡然道:“我要去找寻那人,本该是青家真正当家的人,寻得以后或许我会陪他一同回来。”
待到两士兵尸体被发现之时朱红袖已离开大院,离开关中城,城内居然还有武艺如此了得、敢得罪身经百战的武夷军之人也甚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