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成空,也就留下来的物件,还能寄托一些哀思。”
“是啊,当初我母亲去世,留给了我一个簪子,期间我家发生了一些变故,都到了一日三餐都成问题的地步了,我也没想过要把母亲留给我的簪子卖掉。”
“哎呀,没想到你们齐家还经历过那样艰难的境地。”
……
人群议论纷纷,倒是没人再指责少女是贼了,但是大家对少女的感官依旧不好。
毕竟刚才,少女留给众人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
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少女眼中的憎恨噌噌地往外冒。
这些个愚蠢的贱民,她说那些是为了让他们东拉西扯的吗!
她说那些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软剑和玉佩都是她的!抢走她东西的人是强盗!
刚才这些贱民一听说她是贼,一个二个的都指着她鼻子骂,恨不能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
如今面前站着一个大庭广众之下抢东西的贼,这些人反倒又不骂了……强盗难道不比贼更可恨吗!
少女气得五官都要扭曲了。
然而她打不过沈柒柒,还想博得民众的庇护,因此并不敢朝众人发泄怒火,只得再次提醒众人沈柒柒是个强盗的事实。
她双目喷火地望着沈柒柒,怒声控诉道:“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哪怕我再穷,哪怕我饿得啃树皮,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把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卖掉换成吃的,因为我知道,那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的念想了!”
“可是这个女人,先是抢走了我父亲送给我的软剑,现在又抢走了我父亲留下来的玉佩,大庭广众之下她如此公然抢劫,这诺达一个渝州城,难道就要任由她持强行凶!”
少女说到激愤处,四周围观的民众们还没被带起情绪,她自己却是说的悲从中来,不知不觉竟是红了眼圈,假哭变成真哭,眼泪“哗哗”往下掉。
沈柒柒:“……”怎么回事?这怎么还哭上了呢。
她有些茫然地望着那少女。
不是她故意装茫然,实在是因为方才少女控诉她时,她走神了——整个人都沉浸在少女带给她的震惊中。
少女说,那软剑是其父亲送给其的礼物,玉佩也是其父留下来的。
当初这把软剑是被五长老讨要走的,那么玉佩呢?玉佩也是五长老的吗?
她便又多看了一眼玉佩,结果这一看,还真让她看出点头绪来:玉佩的璎珞是打成同心结状的,最中间拱卫着一面小巧的刺绣,上面用金丝线绣了个“熙”字。
而五长老的名字里面就有个“熙”字!
没想到这少女还真是五长老养在外面的私生女!
要知道,五长老和五长老夫人恩爱至极,五长老对其夫人更是体贴入微,沈家上下,谁不夸五长老是个对妻子情深义重的好男人?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好男人,却背着妻子在外面养外室……沈柒柒实在没办法不震惊。
然而她回过头来再细细一想,五长老为了坐上家主之位,都能做出先放邪祟进城,再假装奋力斩杀邪祟的大戏。
两厢放到一处比较你,五长老背着妻子在外面养外室一事,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五长老的恶形败露后,沈柒柒并没有祸及其妻儿,让人在渝州下面的一处县城,购置了一套宅院,将其妻儿安置在了那套宅院里,并且还给对方留足了银两。
至于五长老的外室……她在刚才之前,都不知道五长老还有外室,她就是有心想要照顾,也没办法照顾到啊。
而没有了五长老的照顾,这对外室母女的生活,想必很艰难,不然也不会沦落到种菜卖菜的地步。
本来母女二人过着吃喝不愁的富足生活,结果供粮的突然死了,这少女可不得怨恨姐姐。
……准确点说,少女更恨的人应该是她,毕竟是她揭露了五长老的恶行。
姐姐这是无辜替她挡了枪。
望眼沈大姑娘,再看看面前愤怒不已的少女,沈柒柒眼眸微转,心中有了计较。
五长老当初做的事情,整个渝州城,乃至整个修真界,恐怕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少女是五长老的私生女,一旦对方这个身份爆出来,那她对沈大姑娘的指控,完全就属于无稽之谈了。
想到这,沈柒柒冷笑着对那少女道:“你说谁持强行凶了?方才你先是出言诋毁沈大姑娘,又辱骂殴打酒楼老掌柜,最后你又拔剑欲伤酒楼伙计,我看不过眼,这才夺了你的剑。”
“你大庭广之下把剑伤人,要说持强行凶,那也该是说你才对吧。”
沈柒柒说的这些,都是大家眼睛看到的事实,立刻引起众人的共鸣。
“没错没错,我刚才都看见了,是她先出言诋毁沈大姑娘,老掌柜出来劝阻,她不听,反而还对老掌柜动手!”
“笑死了,感情就只需她打人骂人,旁人还不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不然就成持强行凶了。”
“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情,我以前只在戏文里面听过,今天我可算是开了眼,看见现实版本的了。”
……
众人议论纷纷,少女又辩驳不得,不免就有些慌乱。
她急道:“我没有出言诋毁沈大姑娘!我说得都是事实,她本来就是她自作自受!你们也不想想,有多少人因为她而家破人亡!”
少女怒视沈柒柒:“你这样袒护沈大姑娘,我看你和沈大姑娘八成就是一伙儿的,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少女的目光锋利如刀,恨不能在沈柒柒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
沈柒柒迎着这样的目光凌迟,没觉得害怕,只觉得十分好笑,心想你嘴里说的沈大姑娘,那是我的姐姐,我不跟我姐姐一伙儿,难不成要我站到你的队营里去?
妖魂顶着姐姐的身躯,的确害了不少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这也是所有人早就知道,并且大多数人都表示理解也愿意接受的事实,不是吗?
她维护姐姐,这少女就说她和姐姐是一丘之貉。
一丘之貉,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少女这番骂,骂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而是在场的大多数人。
果不其然,少女的话音落地没一会儿,便有人反应过来,朝她怒道:“死丫头片子,你是不是穷得只能用茅坑里面的粪水刷牙,嘴巴怎么这么臭!”
“要不是老子不打女人,老子早就捶死你了!还一丘之貉呢,老子看你才是鸡蛋里面淌臭水,坏透了!”
“沈大姑娘虽说被妖魂抢过身躯,但她也是无辜受害,并非她本意,而且事后,沈大姑娘还因为这件事情内疚自责不已,甚至还不惜以死赎罪!”
“可是沈大姑娘又有什么罪呢,说到底,她也是一个被妖魂祸害的可怜人。”
“真是不公啊,沈大姑娘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落得一个如此凄惨的下场呢。”
“但愿沈二姑娘,能早日将沈大姑娘救活。”
……
众人议论纷纷,先是怒斥少女,然后话题不知不觉就偏到了沈大姑娘的身上去。
本来还因为少女的话而心中揪紧不安的沈大姑娘,看着众人对自己的维护,再听听众人对她的感慨,她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地。
虽然沈大姑娘依旧没有摘下幂篱,但是沈柒柒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心上的如释重负。
沈柒柒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这姑娘方才说,那软剑和玉佩,都是其父亲留下来的物件,我看那两样东西都不是凡俗之物,非寻常百姓能拥有。”
“由此可断,其父亲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贵,怎的如今父亲一死,女儿就落魄到要种地卖菜的地步了?”
人群中有那思维迅捷的,提出了这样一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