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去上学了。然后发现跟她想像的完全不同,这个‘学校’居然就在她住的这个家属院里头。
当然这个家属院大的不同寻常,那天吴瑕开着车送她去的时候至少走了二十分钟。
学校相当……简朴。只有一幢教学楼,里面只有四个班。
说要去上学的前一天晚上,李守源来通知他们一下,说第二天上午他来陪着去学校。
“见见老师,我还要给校长打个招呼。”他说。
李家人已经习惯听他的安排了,他们在这里没有他发话,那是连门都出不去的。
李萌很激动。不知怎么的,以前提起上学只觉得是任务,第一次有这种新奇、期待的心情。反正现在能去上学是一件特别奢侈的事。
第二天她六点就起来了,穿得很整齐的坐在客厅里。常嫂也起的很早,还特地提前做了早饭。
肖远梅想着要早点去,领书啊见老师啊,这样才不会误了上课的时间。但李守源到九点才到。
他风尘仆仆的进来,公文包都来不及放下,喝了杯水就说:“走吧,我是开会的中途跑出来的,赶紧把你送去打个招呼还要回去。”
这都九点了,也太晚了吧?在车上李萌就担心的问他,谁知他说:“不用着急,还没给你编班呢。今天先见见人,认识一下,下回我就不用跟着过来了。”
到学校都快十点了,学校看着不太像样,但门口却查得很严。李守源拿了通行证都不行,还是打电话让校长和书记下来带着文件接才进去的。让李萌吃了一惊,不过守门的穿的是军装。进去后李守源小声告诉她,守门的人配的是真枪。
怪不得连上个学李守源都要陪着来。
校长和书记都很和气,见了李萌也很亲切。李守源长袖善舞,校长和书记似乎不大清楚李萌的身份和来历,只是把她的家世往高去猜,李守源就打哈哈。他打完哈哈就很严肃的压低声音指着王通山和吴瑕说:“这两个人会一直跟着咱家孩子,这个,”指着王通山,“上课的时候他就在教室里站着,我说句不客气的,就算孩子上厕所他也要守在外头。”
校长和书记的脸色顿时……怎么说呢?充满敬畏?
李萌一头冷汗,她早就发现李守源这人说话不太可靠,但拿她吹这么大的牛也让她太不适应了。果然吹牛也是技术活。
至于吴瑕,他的车就停在校外,李萌上多久的课,他的车就停多久。
校长很为难的说外面有保安,恐怕不会同意。
李守源很痛快的说,这车的手续是全的,要不我把文件贴在车上?
校长赶紧说用不着,用不着,我去疏通。李守源就很高兴的拍着他的胳膊说:“就知道你小子靠得住。”
课本是让班主任给抱来的,一个很年轻的斯文男人,大概还不到三十岁。他抱着书进来,跟校长和书记打过招呼,李守源眼看着就是不屑搭理他,点个头就算,继续跟校长和书记胡侃。班主任就走到李萌这边,很温柔客气的拿着课程表给她解释。
当然人家先自我介绍。
“我叫郑丰,是四班的班主任,校长说你编到我的班上来了,以后就是我照顾你。”说完客气的笑笑。
李萌没接触过这么‘客气’的老师,以前唐老师那叫亲热,根本不是一个味的。这位郑老师跟她说话反倒把姿态放得比较低了。
李萌不习惯,像是她礼貌上不够,立刻说了好几句‘老师好’。李守源看过来一眼,对着校长和书记夸她:“我们家孩子就是这么懂事!”
校长和书记立刻跟着夸她懂事。李萌汗颜不已,硬着头皮装跟那边没有关系,那说的不是她,仔细听郑老师讲解课表。
课表上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一周十五门课,每次四十五分钟到一个小时,就是有两种课时,一种是只上一节课,一种是连着上的大课。课表除了那些普通的课程外,时事政治却在里面占了不少的课时。
还有就是郑老师问她除了英语还有没有学习其他的语种。
李萌有些不好意思,当然是没有,一个英语就够她为难的了。结果郑老师却说有两门课是用外语教的,一门是日语,老师也会要求会一点基本的韩语和俄语,一门偏僻,不拘哪国,必须再学一个语种,像阿拉伯语、拉丁语、西班牙语、法语、德语都行。要求也不高,基本会话,能看得懂当地报纸,听得懂新闻就行。
李萌顿时一个头变成三个大。
跟这个相比,剩下的空手道和柔道简直像游戏一样轻松了。
说到快十一点,李守源要走了,校长和书记也没留他,站起来送到门口。让李萌意外的是李守源把她也带走了,说今天只是来打招呼,改天再来正式上课。郑老师抱着她的课本跟在后面一直送到车上。
顺便还发了一些学校的福利,比如一部手机,只在学校范围内能用,但李守源上车后看了说信号其实很强,出了学校八里地也能用,而且这电话费极为便宜,可忽略不计。还有一部手提电脑,用来写作业,关于上课的录相也会定期发到上面,偶尔不去学校也不会缺课。
李守源随便翻了翻书就扔到一边,在车上他倒是交待了另外两件事。
第一,学校里的学生、老师、教职工都是住校的,根本出不来。但李萌是上完课就走的,连中午吃饭都必须回家吃。
第二,这个学她想上就去上,不想上也没关系。作业想写就写,不想写也没关系。
第二条是李萌自己总结的。
李守源的原话是:“你也不是专门上学去的,想去就去。”一句话把李萌的冲劲打消个七七八八。
她本来是想向李守源打听一下能不能找些德语啊法语之类的参考资料,提前准备。但李守源一听就直接说:“嗐,别费劲了。”
把她送到门口李守源就直接开车走了,肖远梅和□□一直在别墅里等着她,他们两个原来也想跟去,但李守源一句话就给打回去了:命令不许他们随意走动外出,李萌这是考虑到她的年龄给的特殊照顾。一副如果你们不识好歹,这照顾可给可不给。他们两个自然不会继续坚持。
看到她回来,肖远梅和□□围上来问:“怎么样啊?学校好不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萌更迷茫啊,吴瑕帮她把书抱下车放到客厅的桌子上。她翻着书想想还是说:“课程有点难,我没什么信心啊。”
肖远梅和□□立刻放心了,教育她:“难有什么怕的?这么好的机会,你要好好努力啊!”
这时杨先伟已经回到了研究所。他这一回去确实是撂了外面的摊子,但那个孙部长倒是一点没生气,呵呵笑着又换了个人带着资料去了北京挨骂了。这位‘专业’挨骂的自然比他更扛骂,还能把外面的一切处理好。
孙部长对杨先伟笑道:“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去,白费一遍事,下回这种事我可不敢找你喽。”
当时是杨先伟想去送一送李家人,亲眼看着才能放心。他不能送每一家,借着去开会的由头才能走这一趟,所以孙部长的话他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跟孙部长相处的更好了。
研究所不得已失去了全部二十五个a级自然抗体人。但是更多的自然抗体人已经被送过来的,大部分是b级的。
他们只能一一进行鉴别。
幸好,现在分辨a级与b级也有了一个不算特别可靠的办法。
之前,杨先伟领导的几个研究员里,有一个人发现a级的细胞活力相较与普通人有慢一点点。
这一点点几乎是可以忽略的。因为他们不但对710传染病一无所知,对自然抗体人同样一无所知。所以他们的研究方法是五花八门的,这个时候墨守成规可不行,杨先伟的理论就全都是天马行空的猜想。
这也是这个研究所的研究费用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
那个发现不同的研究员给a级和b级还有正常普通人的细胞拍照片,不是一天拍一次,也不是一个小时拍一次,他用的是高级的进口机器,那是二十四小时连续不间断的拍,一秒钟可以拍几百万张。
横向比较纵向比较,做成曲线图后,每个自然抗体人的数据摆在一起,变化就相当明显的出现了。
简单的讲,就像杨先伟以前设想过的那样,a级自然抗体人的细胞活力跟他们这个年龄阶段的人相比要缓慢。
就像有一只手从他们身上把时间偷走了。
研究员进行过推演,以a级的周帅为例,他现在是十一岁,正是第二次发育的时期,但以他现在的细胞分裂速度来看,最晚到十五岁,他的发育就停止了。而一般来说,二十三岁到二十五岁前,人的第二次发育都还在缓慢进行中。
而且现代人的青年期正在逐步拉长中。周帅却正好相反,他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大变化,但以后就会越来越明显。
比如他的个子就不会太高,不管他的父母有多高都一样。
如果以李萌为例,那就是她的衰老期会提前到来。可能就在三、四年后,她就会发现她的眼角已经开始长细纹了。
所以研究所开始给每一个进入研究所的人拍细胞照片,连研究员自已也不能幸免。这种方式虽然花费较多,时间较长,但这是一件事可以操作的事,比起深入调查国家每个省市、每个人是不是曾经有什么病,然后这个病又突然好转反而更节省人力和物力。八壹中文網
这样一来,‘疑似’a级一下子多起来了。却不能像之前的二十五人一样个个都能确定,当时的时间比现在充足得多,大家的心也更安定。那时他们只有一个任务,现在这项任务却被限定了期限。
一根蜡烛两头烧,所有人都变得比以前浮燥了。包括杨先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