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母亲娓娓道来。
“小半年前,贺大少带兵去莲城外打仗,部队就驻扎在我们瓦村外。妮儿出去砍柴,刚好遇上了贺大少。这一来二去,就...”
女孩母亲哽咽着抹了把泪。
“贺大少走时,说过段时间就来人接我妮儿。自贺大少走后便杳无音信,时间一长,我妮儿肚子渐渐大起来。村里闲话多,我孤儿寡母没法子,只得背井离乡来了临城。”
“我妮儿还小,若是未婚生了子,日后我妮儿可咋活。小姐看着心善,求求小姐,让我母女见贺大少一面。”
整件事,贺鸣尘竟瞒的滴水不漏。
若不是他那微表情的破绽。
白月笙还真不晓得有这事。
大概五个月前,贺鸣尘确实是去打仗了。
他去了一月有余。
听人说那场战事半月就结束了,而贺鸣尘却晚了半月才返程。
这原不是多怪异的事。
行军打仗,耽误些时候是常有的。
现在得知真相,原来是骗了个姑娘,占了便宜就一走了之。
可怜母女家境本就贫寒,又叫贺鸣尘蒙在鼓里。
白月笙叹气。
“就算见了他,你二人又能如何呢?”
就算见了他。
贺鸣尘一心攀高枝,怎会接受这姑娘。
“小姐...我自知贱命一条,配不上贺大少,更不敢奢求名分。可我肚里是贺大少的亲骨肉,孩子无辜,不能没有父亲。”
女孩扑通跪在白月笙面前,含泪乞求。
李妈赶紧扶起女孩,扶她坐下。
白月笙看两人实在可怜。
“李妈,差人把车开到后门。”
......
“姑娘多大了?”
白月笙望着后视镜里,靠在母亲怀里的女孩。
“我属兔的。”女孩怯怯答。八壹中文網
今日的白月笙衣着素净,十分优雅。
女孩望着白月笙,生了几分羡慕之心。
女孩母亲:“小姐,问句不该问的,贺大少和小姐的关系是?”
“朋友。”
这两个字她回答的纠结。
她甚至都不想再和贺鸣尘有任何瓜葛。
三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萧司岚宅邸。
她又来了...
陈叔见白月笙带来两个陌生女人,立即上前问了来人身份。
陈叔谨记自家萧爷那不准女人进宅的规矩,怕自家萧爷拿他是问。
毕竟他萧爷又不会说白月笙的不是。
白月笙只在陈叔耳边说“客人”,便邀两人进了前厅。
萧司岚正惬意的靠在藤椅里,听着收音机,垂眸养神。
收音机里,正播放时事新闻。
他手中折扇只拉开一段,恰好遮住半张俊颜。
“白小姐今日带来了谁?”
他声音慵懒,徐徐合上折扇,抬眸去看已走上近前的白月笙。
白月笙俯身贴在他耳边。
“我与你做个交换。”
萧司岚道好。
“你帮我藏好这两人,我告诉你一个足以让范张两大帅决裂的秘密。”
萧司岚视线扫过远远站在门口的母女。
又回到了白月笙身上。
他一双黑灿灿星目无遮无拦,微微眯起,眸底有一丝迷离。
萧司岚起了身,白月笙随他来到里间会客室。
会客室里充斥着淡淡烟草香味。
桌椅皆是上好的木料。
整个屋子格调庄严肃穆。
萧司岚落座。
“说来听听。”
白月笙关上了门,走到萧司岚身边。
“贺鸣尘,暗中投靠了范大帅。”
白月笙音小声微,但语出惊人。
虽然萧司岚掩饰的不错,但她看得出来,他眼瞳里,还是有些震惊。
“他为表忠心,给了范大帅不少你们和张大帅的情报。你若想出手,需趁早了。天知道他到底泄露了多少东西。”
“看来你是真想将贺鸣尘置于死地。”
萧司岚语调轻快,从容的瞧着身旁白月笙。
贺鸣尘此时羽翼渐丰,白月笙尽早捅破这个秘密,及时止损罢了。
她只想亲眼见证,贺鸣尘在众人面前,一败涂地。
对付贺鸣尘,只能给他一击致命。
这母女,就是她最有力的一击。
贺鸣尘心狠,若是循序渐进,逼急了他指不定做出什么事。
就像上一世。
贺鸣尘以下犯上,逼死知宁父亲姜统领...
“毕竟那晚,我说下月恢复自由身,可不是玩笑话。”
她还正愁她的退婚理由不够精彩。
不料这意外收获让她底气十足。
萧司岚抿嘴笑了笑,没言语。
“萧爷,可与我交换?”
萧司岚应了下来。
白月笙欣喜,一激动一下搂住了萧司岚。
“那两人,什么身份?”萧司岚不躲,任她搂着。
“是母女。那女孩,怀了贺鸣尘的孩子。”
萧司岚心里大概有了底。
虽然只听了白月笙的几句话。
“这宅里有个别院,两人可暂时安置在那。”
白月笙闻言,欢喜的出去转达了。
“陈叔,萧爷吩咐,别院收拾出来给这二人暂住。”
白月笙笑吟吟道。
陈叔应声。
“你二人自今日起,便在这暂时住着就好了。陈叔是这的管家,若有什么事拜托陈叔就是。你们的事,等我空了再想法子。”
女孩母亲眼里浸满了泪,欠身又要跪地。
白月笙扶住她。
“实在不必如此,去吧。”
女孩一边哭,一边给白月笙鞠了一躬。
两人跟着陈叔去了别院。
“陈叔等等,空了叫个大夫来给她们瞧瞧。尤其是这姑娘,我看着她身子单薄,干瘦瘦的,应差人仔细着照看才是。”
陈叔道好。
“那我就放心把人交给萧爷啦。”
白月笙对萧司岚摆摆手,就要离开。
“就这么打算走了?”
白月笙止步回身。
诶?不然呢?
“留下吃饭吧。”
她没听错吧?
萧司岚留她吃饭?
她心下欢喜,一口应下。
萧司岚叫来男佣,对他轻声交代几句,男佣领命走开。
她本还奇怪萧司岚说了什么。
但坐在饭桌上时,她才知道。
这桌上的菜式,皆是她小时候爱吃的。
白月笙鼻头一涩。
他还都记得...
萧司岚不言语,只示意她开动。
这些年,日月更替,斗转星移。
独独这些记忆无法忘却。
犹记那年,她跟随家仆初到临城。
白月笙小时候性子孤僻,初来乍到便受到临城世家小姐们的排挤。
只因白家发迹的晚,世家小姐们皆瞧不上这个新来的同龄人。
那时候,只有萧司岚,愿意和她作伴。
萧司岚是上任督军独子,身份尊贵。
督军一家见白家人皆在外地,对她像亲人般,十分亲厚。
萧司岚的母亲,督军夫人时常亲自下厨做饭招待她。
督军夫人做的菜式,是她打江南带过来的。
因为和白月笙家乡接近,所以白月笙喜欢。
那段时间,两人十分要好。
所以也引得世家小姐们的妒忌。
渐渐,白月笙意识到了两人身份悬殊。
而贺鸣尘,便是那时趁虚而入的。
她记得她最后一次见他,是督军夫人邀她和贺鸣尘出去踏青。
白月笙和萧司岚正赌气。
她临走时,不情不愿的摆手叫他——
“司岚哥哥...”
白月笙想得出了神,不经意间轻轻唤了他一声。
像小时候那般。
重叠了。
萧司岚闻言,顿时失了神。
他好久,都没听到她唤他的这声了。
白月笙丝毫没察觉到她出了声。
却微微红了眼眶。
往事暗沉。
只愿来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