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信她。
只是因为她太爱贺鸣尘。
那日她出现时,他怕她是受了贺鸣尘指使,要给他设下陷阱。
所以他不敢轻易答应她。
直到她来到宅邸的那晚...
他开始动摇了。
而今日她不声不响,带来了贺鸣弈的断指。
贺家兄弟俩惜命,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断自己的手指只为给他设陷阱的事。
这事太过冒险,他们绝对不会。
“若萧爷不相信这断指的来历,我可带萧爷去看看他,保真。”
“我还是不懂。怎么才短短几日,你对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大,还对未来小叔子下了狠手。你不是要嫁给贺鸣尘,对他至死不渝么?”
他悠扬磁性的嗓音,虽带了些玩味,却十分好听。
她不恼。
“萧爷爱忘事,不知是否考虑好了?”
他笑而不答。
“那看来是我的诚意不够呢。罢了,萧爷等信儿便是。时候不早了,萧爷早些休息罢。”
白月笙起了身,直直往门外走。
她早有心理准备。
她突然这么大变化,萧司岚心存疑虑是正常的。
更何况,还有那场事故。
她不怨他。
只等她出门后,萧司岚才喃喃道:“够了..”
第二日晨间。
李妈急急敲白月笙的门:“小姐,贺大少爷来了。”
白月笙还躺在床上。
前一日宿醉本就头痛未愈,又深夜返家,没睡几个时辰天就亮了。
一睁眼头痛的要命。
“李妈,叫大夫来。今日除了大夫我谁都不见。”
她眉头紧蹙,听见贺鸣尘来就心烦意乱。
从前天天盼着他来,现在来一回就烦得要命。
贺鸣尘又吃了个闭门羹,只得怏怏回去。
从李妈嘴里得知,头一晚李妈接到了姜宅的电话。
来电那人自称是姜宅管家,说两人因久未见,所以白月笙会在姜宅过夜。
白月笙恍然大悟。
怪不得今日没人问她一夜未归是去了哪里。
定是陈叔,装作是姜家管家,昨日给白家打了电话。
想不到萧司岚还是很上心的嘛...
大夫要白月笙注意休息。
但她躺在床上无聊,想着去书房拿本书。
她打开门,半个身子刚探出门去,一下子撞上了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
两人撞了个满怀。
被撞的人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白月笙吓了一跳,忙扶住了那人。
白月笙稳稳心神,定睛一看,是她家女工,名叫安瑞。
安瑞慌忙赔罪:“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白月笙见她行色匆忙,眼里尽是惊惧,顿时觉得不对劲。
她把安瑞拉进自己房里。
“出什么事了?”
她压低了嗓音,开门见山。
安瑞眼里噙满泪水,猛摇头。
安瑞一向大大咧咧,绝不是哭哭啼啼,受了委屈情愿咽下肚的人。
而且她这种惊惧的眼神,白月笙从来没在她脸上看到过。
“不管是何事,你不用怕,你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安瑞闻言,有些动摇,可还是迟迟不敢开口。
白月笙眼眸微转,试探性地问:“事关贺鸣尘?”
安瑞一惊。
白月笙看在眼里,隐约知道是什么事了。
“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你告诉了我,瞒我无用,直说就是。”
“小姐,你要保重啊...今日我不小心撞见月茹小姐和贺大少爷...在月茹小姐的房里...卿卿我我。”
果然。
“你撞破他二人偷情,他二人发现了你,然后威胁于你,可是如此?”
安瑞点点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涌了出来。
上一世的白月茹,曾在白月笙被贺鸣尘打入地牢前向她显摆过。
说贺鸣尘在与白月笙订婚前便爬上了她的床。
她不意外,反而庆幸。
她终于,能撕掉这狗皮膏药了。
她嘱咐安瑞,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她会保她平安,不叫那两人伤到她分毫。
日后终会有用到她的时候。
她看了一下午的书。
在傍晚时分接到了胡宅打来的电话。
胡三爷表示,愿意和萧司岚谈买卖。
白月笙心下很激动,顾不得吃晚饭,就出门去了。
“月笙,你这是去哪?”
白景涛见自己女儿饭都不吃,随口问了一句。
“我去知宁那了,若是玩的晚许就在她那宿下了。”
好友的作用...
就是关键时刻做挡箭牌...
白月笙驱车来到萧司岚宅邸。
自从昨晚争论那几句后,门岗小伙挨了顿训斥,这下认得她了。
见车里是她,立刻打开了大门让她进了门。
陈叔告诉她,萧司岚还未归。
时间尚早,她就在后堂坐着等他。
陈叔客气,给她端了些点心来。
两个时辰后,萧司岚才回。
看她在,并没感到奇怪。
他今日穿了军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独特的气质,平添了一丝禁欲气息。
萧司岚不问她来意,等着她主动告诉他,今日带了什么花样来。
“帮你谈成了个大买卖。”
见他不语,她又言:“胡三爷,想与你合作。”
他微怔。
“我与胡三爷相识多年,了解他的为人。而且,胡三爷手握黑白两路不少人脉,若你二人合作,你与胡帮,那人皆不敢动。其中利害你应比我清楚,我只是来替你做了个说客。”
她一番说辞,竟和他不谋而合。
他早有这意思。
她就像知道他心中所想。
他唇角浮起一丝微笑,缓步来到她身边:“能让胡三爷肯与我合作,你拿什么交换的?”
“秘...密!”
她做出嘘声手势,俏皮道。
在白月笙的联络下,半个时辰后,胡三爷一行出现在了萧司岚宅邸。
他两人谈事,白月笙很自觉地退出了堂子。
她无事可做,在后园散起了步,刚好碰到了路过后园的陈叔。
“陈叔,多谢你那日替我打点。”
多亏陈叔给白家打电话,不然白家该搜遍全城找她了。
“白小姐客气了,白小姐日后在外要多加小心才是。亏得那日萧爷恰巧碰上,不然白小姐...后果不堪设想。”
她懵:“发生了何事?”
陈叔不想瞒她,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白月笙一听那日照顾她的人是萧司岚,再一想第二日一醒来陈叔几句话,加之她身上被换掉的衣裳,一下子涨红了脸。
她赶紧岔开了话题:“陈叔,这宅邸为何不见女工?”
“萧爷吩咐,宅内不准有女子出入。不过白小姐还是第一位。”
外界都传言这位督军不近女色,原来是因为这个。
自从萧父去世,她是第一位,出现在这宅子里的女人....
白月笙从皮质手袋里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陈叔。
“陈叔,偶闻令爱下月结亲,这是我一点子心意,收下吧。”
她想讨好陈叔,但她和陈叔不熟,找不到突破口。
但意外得知陈叔女儿下月婚礼,她下午托付李妈出门买了副金镯子。
她差点忘了这事,眼下正好给他,也和陈叔套个近乎。
陈叔受宠若惊:“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小姐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东西就不收了...”
白月笙干脆硬塞到陈叔手里:“陈叔无须跟我讲这些虚礼,收下就是。”
陈叔没法,拗不过她只能收下。
他知道白月笙的用意。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陈叔临走时,悄声道:“白小姐虽与萧爷关系匪浅,可今您有婚约在身,为了小姐名誉,还是少来这儿的好。万一被贺家知道了,于小姐无益。”
白月笙叹气。
是啊,她还是有婚约的人。
而这边又是未娶之人。
男未婚,女未嫁,她三天两头跑萧司岚宅邸,难免引些闲话。
陈叔走后,她一人静默了许久。
“怎还在这?”
一旁,突然响起萧司岚的嗓音。
她吓了一跳,猛地扭头看去。
他一个人,正沿着石板路向她走来。
她笑道:“谈的如何?”
“托你的福,已达成共识。”
她心里大石头落了地。
终于。
她把主动权捏在了自己手中。
“恭喜。”
他越走越近,停在了她身前,四目相对。
“你日日来我这,总是不合适的,更何况,你下月订婚...”
“不,我下月,恢复自由身。”
她下月,恢复自由身?
她下月要悔婚!
两人会心一笑。
月光映在她身上,更衬得她玉颜柔和,绝世而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