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姜知宁如约而至。
白月笙穿了件墨蓝色绣了白鹤的盘扣长旗袍,旗袍外罩了层轻纱,脚上穿了双皮质小高跟,一身衣裳衬得她肤白胜雪,身姿尤为曼妙。
她的发髻挽了一字型,用了根雕着木兰的银簪子固定住。
她稍微描了眉眼,画了淡妆,便看着十分出众了。
白月笙生得很美,一双狐眼流盼妩媚,柳叶弯眉,娇艳红唇。整张脸灵动美艳,楚楚动人。
全临城的公子哥为她倾倒,然她偏偏只看上贺鸣尘一人。
如今她觉得,太不值了。
“小姐今日极美。”李妈见到下楼赴约的白月笙,不由得赞叹道。
“李妈,我出去了。”
白月笙对家里上上下下都很有礼。
所以白家上上下下都十分喜爱她。
“呀,月笙,我只瞧着你不大一样了。”
这是姜知宁见到她的第一句话。
姜知宁说不上来。
她和白月笙好友数年,只觉得白月笙和上次相比。
看着好像变了。
白月笙再见到姜知宁,不禁抱紧了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许久不见,想你了。”白月笙摇摇头。
她两人仅仅一月未见。
当初白月笙告诉她,她要筹备和贺鸣尘的订婚仪式了。
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
应是见不到她的。
她想着,白月笙精心筹备一个月的订婚仪式,因意外取消她定是十分难受吧。
今日一见,倒觉得不像她想的那样。
她像是毫不在意一般。
怕姜知宁觉得不对劲,白月笙松开了姜知宁,紧紧靠着她坐。
“我听家人说,你传话到贺家说你伤势严重,无法出席仪式。在场宾客都惋惜得紧。今日看你,觉得你倒没事,只是越发娇媚了。”
两人说着贴心话,很快就到了歌锦。
临城歌锦。
全临城最顶级的俱乐部。
不似别的俱乐部鱼龙混杂,来歌锦的人,全是临城有权有势的人及家眷。
进了门,白月笙一眼就看见早早来到的三人。
他们五人的座位永远都在吧台边。
最显眼的位置。
齐业希和齐业梵兄弟俩坐在一起,对面坐着好姐妹卓伊。
齐家和姜家是军阀世家,卓家和白家是临城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家。
五人都是在学堂认识的。一来二去成了小团体。
白月笙姜知宁两人姗姗来迟。
齐业梵望向白月笙身后。
“贺鸣尘没来?”
姜知宁给他使了个眼色,齐业梵心领神会。
然后大家都认为两人是吵架了。
“喝什么?”
“老样子。”
酒水上齐。
“说吧,宣布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姜知宁端起高脚杯,直切正题。
卓伊小脸唰一下变红了。
“明年我和卓伊结婚,到时你们一定要来。”
“咳,原来是这事。你们一起多年,我们早有准备,且你们早就跟我们提及过,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姜知宁摆了摆手,“不过,我们一定会去的。”
齐业希吞云吐雾:“听父亲说,临城这几年还会太平,可难保以后。早做打算也是对的。”
白月笙心里咯噔一下。
几年后的战火,不就是因贺鸣尘而起吗。
姜知宁:“那督军年纪轻轻子承父业,是个厉害人物,倒也不用这么悲观。”
两家军阀出身,消息灵通许多。
“我只听说督军不近人情,是个十分危险的人。只不过他人生的英俊潇洒,做事又干净利落,现如今成了临城女子魂牵梦萦的男子。”
听卓伊一番话,齐业梵清了清嗓。
卓伊偷笑。
忽地在场人一阵小骚动。
五人寻着声望去。
传闻中的新任督军,萧司岚,正在保镖的簇拥下走进歌锦。
他一身西装笔挺,透出一股冷冽。
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天生的高贵气质。
“说曹操,曹操到...”齐业希嘘声。
白月笙鼻头发涩,湿了眼眶。
此时的萧司岚,正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时候。
名誉,权势,什么都有。
再过几年...
他却为了她...
为了一个受人挑唆,处心积虑取他性命的人。
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地牢中。
草草了结这荒唐一世。
最诛心的是。
她婚前,萧司岚曾与她见过一面。
告诉她贺鸣尘绝非良配,希望她好好为自己考虑。
可她没有。
她最后才看清这一切。
她后知后觉,萧司岚等了她一辈子。
萧司岚,我不值得你如此对待...
白月笙再也止不住一股子涌上来的情绪。
“我去洗手间。”
连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
她心绪不宁,一路来到了包房走廊深处。
见四下无人,她眼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老二,他来了吗?”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临近,几个陌生的粗犷男声响起。
“在外面。”
“他保镖多,等会儿他一来,必须快些做了,免得后患无穷。”
白月笙闻言,一下敛住情绪,悄悄躲在隐蔽处。
“萧家害我弟兄几百口,今日为他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几人拐去了包房,门一关,声音也消失了。
萧家...不好。
有人要行刺他。
时间已久,许多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她只记得这一日的歌锦好像有小插曲,殊不知竟是一场行刺。
目标是萧司岚。
她要救他。
确定走廊无人,白月笙快步走了出去。
她焦急赶到歌锦大堂时,大堂里宾客如云,哪里还有萧司岚的身影。
白月笙不知他在哪,于是她想了个法子。
她顺利挟持服务生,来到了萧司岚包房外...
确切说,服务生经不住白月笙的半威胁半恳求,被逼迫着领她来的。
门口站着两个保镖,伸手拦住白月笙。
“小姐,您走错房了。”
白月笙想推开两人。
可两人力气实在大,她推不开。
“让开!”她一个着急,直接喊了出来。
隔壁包房门开,走出一个曾叔一般年纪的男人。
“小姐,我们爷请。”
白月笙瞧着这个男人。
她不认得。
她警惕性高,不信任这人,在原地迟迟不挪动。
“请。”男人抬眸,给白月笙使了个眼色。
白月笙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走进隔壁时,一高大身影从屏风后走出。
萧司岚。
两人目光交叠。
“白小姐,别来无恙。今日专程来找我,有何事?”
别来无恙...
六年了。
都过去那么久了。
萧司岚缓步走向茶桌,优雅地沏了杯茶,送入白月笙手中。
那张惊艳到不可方物的脸,对着白月笙一笑。
他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从察觉的情愫。
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妖。
两人相隔不足一尺,呼出的气息都能清晰感受的微妙距离。
这是两人六年来第一回如此近距离,互相瞧着对方。
白月笙先逃离了他的目光。
她的面颊已微微涨红。
他注意到了,但更让他留意到的是,她微红的双眼。
“你最好快些离开。有人想对你...”
不等她说完,他的大手已捂上了她的嘴。
下一秒,隔壁传来了枪声。
显然,白月笙被那几声声响吓到了。
她惊恐地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萧司岚。
他早就知道?
只一会,两人所在的包房门被敲响。
“萧爷,事办妥了。”
门的另一面,传来刚才那男人的声音。
萧司岚:“先带回去。”
他松开了她,回身坐到了沙发上。
“白小姐身子未愈,请坐吧。”
白月笙回了回神,看来她那场车祸,他也知道了。
与他独处一室,她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她把手里茶杯放到手旁小桌上。
“既然督军无事,我先告辞了。”
“白小姐此番,不只是来告知我行刺之事吧。”
闻言,白月笙停住了步子。
她带着的情绪,被他一眼看穿。
“白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帮我...让贺鸣尘身败名裂。”
要打垮贺鸣尘并不容易。
贺鸣尘背后有人,要想整他,须先整垮他背后的人。
但仅凭白家,是无法将远在临省的那号人物整垮。
所以,她需要一个帮手。
只有将这些阻碍铲除,萧司岚今后才能不被制约。
她很清楚,这样做是将萧司岚拉下水。
可萧司岚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若不先发制人,便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只有与他联合,才是唯一出路。
对于白月笙的这句话,萧司岚并不感到意外。
外界传言,白家嫡小姐一心倾慕贺鸣尘,贺鸣尘能到如今的位置,全是托了白家的关系。
现在看来,传言不过是传言。
这女人,变得有意思了。
他轻轻一瞥白月笙,轻描淡写道:“为何?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白月笙咬了咬唇,毅然走去萧司岚身边。
她俯身,双臂撑住沙发靠背。
把萧司岚整个人圈在她双臂间。
目光交汇。
“督军大人,可愿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