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潇一人无法做到如此轻盈。
之所以会演变成如今局面，是因为天地间无形的规则被改变。
揽月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变得笨重，而楚潇潇的身影竟愈发轻盈，甚至连速度都变快。
她惊骇抬头，双目映出天际被撕开口子的红雾。
当初揽月因为实力居十大魔将之末，被发配到边境。
已经很少有人记得，她的身份是魔族上古流传下来的古家族，皇甫家的长女。
如此身份，若不想来边境，太凌不会强求。
她还是来了，是因为她很清楚，这座山是罗睺魔尊双眼所化，自成一套规则。
没人比她更清楚，红雾并非真正的雾，而是雪山规则所化的结界。
大荒天地已无法奈何罗睺力量形成的寂月雪山，兴许是因为大荒中的规则不够完善，无论如何，都已证明红雾坚不可摧，存在至今。
然而今天，她看见的是一道力量撕裂了红雾。
揽月脸色惨白，不知是因为受了伤还是因为太过震撼，喃喃道：“赵小北！”
楚潇潇踏出一步，她脚底的雪瞬间融化蒸腾，朝揽月说道：“你出现的时候，我便知道今日是一场恶战，但是我师父是变故。”
楚潇潇看向天空的口子，说道：“一直觉得这座山诡异，原来这些红雾不是真正的红雾，难道说，只要途径寂月雪山，魔界中人会知道我的行踪？”
楚潇潇并不是在问揽月，而是猜测。
她并未停留多久，手中长剑挥出，这一剑的力量很轻，似并无杀意。
楚潇潇纵身一跃，刀光在空中呈四十五度的抛物线，划过弧光。
揽月回过神，直视前方，旋即漫无目的的环顾四周，目露惊慌，她无法分辨楚潇潇的行动，唯独感觉到寒意席卷。
噗滋一声，刀刃没入血肉。
揽月低头，看见胸口的那把剑，后知后觉感觉到疼痛。
一切杀意皆存在于刀锋中，在这一刻忽然乍现。
揽月逐渐感觉到那一道强烈的杀意在剑中，震碎了她的经脉。
若被楚潇潇找到机会，便是必杀。
揽月知道自己即将陨落。
赵小北通过通讯石看见这一幕，瞠目结舌道：“揽月实力居十大魔将末席，比起贪嗔痴妄还是强大不少，竟被楚潇潇一击击杀。”
转念一想，赵小北不确定道：“从通讯石中影像看来，揽月的实力应该在重山之上。”
远在儒家圣地的重山，被锁在地牢中，忽然打了个喷嚏，心生恶寒。
揽月陨落，赵小北提醒道：“困住她的魂魄！”
赵小北招了招手，通讯石距离楚潇潇所在的位置很远，大概听不见他说话。
殊不知，楚潇潇将赵小北的声音听的很清楚，点头道：“您放心，我不会让她献祭于血祭阵法中。”
赵小北没听见楚潇潇说话，只见她点头，便也点头。
揽月的魂魄脱离躯壳。
变故忽生，楚潇潇感觉浑身不适，天地中似有人在背后观察自己。
她皱眉，伸手结出困灵阵法。
揽月的魂魄发出不甘的喊叫声。
阵法落在，光芒大盛，那阵窥视感也愈发强烈。
便是此时，楚潇潇感觉到喉咙被扼住。
一道青蓝色如同鬼火的火焰从树林中出现。
一位老者自树林中走出，手持权杖，头上长了两只魔角，头发苍白。
楚潇潇瞳孔缩小，感觉到此人实力深不可测。
这是魔族！
揽月的魂魄似乎有些动静。
成为魂魄后，记忆会消失，只有本能的情绪。
老者眼里没有楚潇潇，目光落在揽月的魂魄上，手中权杖一挥，说道：“没用，死的真够窝囊。”
赵小北警惕的盯着通讯石的虚影投影，呼吸停顿。
便是老者挥动权杖时，楚潇潇设立的阵法消散。
楚潇潇咬牙，试图动身，脚底却并且挪动半分。
她才注意到，自己根本无法动身，浑身上下被禁锢。
老者脖颈发出咔嚓的声音，扭过头盯着楚潇潇，说道：“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走动了，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赶来太晚，导致了揽月陨落。哎。”
说完，他叹了口气，语气之中似有歉意，但是他的脸上并无任何歉意，甚至是带着笑容。
楚潇潇本能的更加警惕，说道：“你是魔族那些大家族中的人？”
楚潇潇没听说过魔族有这样一号人物，唯一有可能的便是那些上古之战都没有出现过的隐世家族。
同时，楚潇潇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祭阵法引导揽月的魂魄离开，心中担忧。
她还是没完成赵小北的叮嘱。
老者并未回复，看向被融化的雪地，不知沉思一些什么。
赵小北深吸一口气，出声道：“放了楚潇潇。”
此时赶去寂月雪山已经来不及，赵小北心中无力。
老者抬头，看向红雾被撕裂的口子，最终目光落在通讯石上，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杀她。”
楚潇潇面色沉冷，睫毛覆上一层阴影，神色不明道：“你觉得你能杀了我？”
咔嚓！
楚潇潇的手肘脱臼，闷哼一声，捂着右手半蹲下身，双腿仍旧无法行动，咬牙看向老者。
此时楚潇潇看清楚了那一道力量，已经扭曲了空间，似无形中一只手生生将她的手臂扭动。
解除阵法的那一阵力量，便是这一道足以扭曲空间的力量。
这人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赵小北危险的半眯着眼，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老者伸手，通讯石飞跃到他手中，道：“果然是聪明人，皇甫揽月如果也能聪明一些，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守着罗睺双眼化为的小天地有什么用，太凌他们不过是利用她罢了，最终落得如此田地。”
他在怀念一些事情，双眼中带着一些怀旧的情绪。
赵小北对这些并不在意，一言不发等老者说话。
老者摆了摆手，说道：“太古板了，混沌初开，神魔本是一家，不过是因为修行方法不同。”
赵小北面无表情说道：“你头上有魔角。”
老者坚持道：“神魔确实是一家。”
赵小北说道：“即便以前是一家，现在也不是了。”
老者花白的眉毛微微一皱，沉声说道：“我是皇甫家家主，皇甫端。你说我是魔族，那我便是魔族，不过我不太喜欢被人当做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