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缘双眼猩红,杀气凛冽,雨夜中雷声轰隆,身后在雨中执枪的魔界大军一个个都仿佛被魔附身那般龇牙咧嘴等着大快朵颐。
蒙鹤和靖宁看着来势汹涌的魔界中人,两个人四目相对各自执起自己的法器护在身后,蓝艺撑着一把伞站在廊下看着沁缘如同两万年前那般疯魔,沁缘也看到了伞下身穿一袭秋叶色斗篷,衣面的下沿缀满了玛瑙,还绣着彼岸花的样子。
“蓝艺!”
她大喊一声,蓝艺往前一步,青司挡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蓝艺推开青司,只身一人站在魔界大军面前。
“终究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你费尽心思万年,可不就是想将我一刀毙命?”
“两万年前,你的样子半分没变,还是那么令我生厌。”
沁缘冷笑一声,头上的盔跟随着她的摆动一起摇晃起来,她将昆仑扇握在身前,看着身后的赤焰宫。
“你能与我一同生于冥界,也算是上天厚待了你!”
彼岸花精将沁缘的那一丝元神炼化,使得沁缘两万年前的魂重生,当年的回忆喷涌而来,她的脑子里此刻闪过的是青司在众仙面前对蓝艺的百般柔情,对她的万般冷漠,那一顶被她扯断的凤冠滚落在地面的声音好像还回响在她的耳边。
蓝艺也与她不再多说,魔界攻进来,絮雪早就去叫来了冥界的禁军一同迎战,蓝艺丢开了伞,脱下了斗篷,一身素衣将自己的荆棘鞭抽出。
“既然你我逃不过,今日就是你死我活!”
蓝艺说完这一句,迎着暗夜里的雨滴朝着沁缘冲去,沁缘也从马上旋身下落,激起水花一片,沁缘身后的魔界大军也朝着赤焰宫冲过来,一时间雨声滚落,雷声阵阵,万人齐发的叫喊声冲破了冥界的天。
众人皆投入到这一场战斗之中,蓝艺的全身早已被打湿透彻,青司也顾不得甩开了伞,不过两声雷声的功夫,他的惊魂剑便饮饱了血,朝着赤焰宫而来的魔界大军一个个都倒在了他的剑下。
“我还以为魔界的人能有多大的能耐,不过尔尔。”
青司看着杀红了眼的魔界人,一阵嘲弄,巫见古站在廊下的暗处,听到了他的这一声嘲讽,转身在雨夜里朝着天空吹了一声哨响,只见空中一只凶兽飞身而入,兕鸣兽从天而降,踩着众多魔界大军的头颅,将他们纷纷踩在自己的蹄下。
“我让你这等仙君看看到底我魔界中人是什么模样!”
巫见古飞身跨上了兕鸣兽,魔界还有人正铁蹄朝这边而来,不断涌进来的人将黄泉甬道一时间塞满,众多从人间而来的亡灵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
“昴日星官!昴日星官!”
阎王爷在阎王殿中歇息都察觉到了今日这地府之下格外的异动,跑过来穿过一阵魔界大军,看到了自己的好友,大喊道。
正举剑杀伐的靖宁哪里顾得上,也早以是手刃诸多魔魂,将他们纷纷收入自己的灵机塔,雨水和血水交织,赤焰宫门口到通往阎王殿的入目满是鲜红,兕鸣兽撞向前来支援的魔界大军,絮雪率领的冥界禁军,弓箭手对准了魔界人,射穿了他们的胸膛和喉管。
一阵惊红。
伴着阵阵雨声。
蓝艺的荆棘鞭抽到了沁缘的腰际,只是她的护甲太厚,坚不可摧,沁缘暂时在上风,她的盔甲是魔界的凶兽的背脊所造,能抵世间坚硬万物,都不能伤她毫分。
“两万年了,看来今日你还是要死在我的身下!”
沁缘对着蓝艺挑衅,雨水顺着她的嘴流进了她的喉间,蓝艺的法力怎可与彼岸花精相抗衡?青司上前来将蓝艺护在身后,提起他的惊魂剑就朝着沁缘刺去。
“青司,你果然还如两万年前那般冷血无情,”沁缘不知是惋惜还是可怜自己,对着青司的语气软了一些,想起自己曾对他痴心一片,一心想要嫁与他为妻,即使如今自己已是魔界至尊,但在情爱中她面对着昔日心中所爱,依旧摇摆不定。
“杀!!”
青司并不理会她的话,只是大声喊出这一个字,身后冥界的禁军似是被战鼓敲醒,一批又一批冲进与魔界大军搏斗,一往无前,沁缘的昆仑扇朝赤焰宫内源源不断出来的彼岸花掷去,那匍匐前行的彼岸花绊住了众人的脚踝,将他们一一撂倒。
“两万年前我杀你,今日我亦可杀你!”
青司对沁缘从来没有怜香惜玉一说,此刻他满脑子都只记得当初蓝艺被锁仙架束缚在倚月阁中,滴落一地的血水和奄奄一息最后倒在他怀里的样子,还有他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青司也早已杀红了眼,眼中烈焰激燃,她将沁缘视作儿时在师父门下练习剑法时的木桩,只想将她拦腰斩断,沁缘的盔甲坚韧,凡物不可伤及,青司将惊魂剑上的血水抹去,使出了当年在福禄殿中使出的那一套,来仪剑法。
大雨滂破,电闪雷鸣。
青司如同两万年前那般为情而舞,来仪剑法集天地灵气,惊魂剑集世间正义,二者合二为一,可抵邪魔,可伏妖兽。
沁缘的昆仑扇与惊魂剑相撞,一阵电光火石将众人闪退,蓝艺也加入进来,与青司一同朝蓝艺杀去!
阎王眼见着局势越来越不受控制,仙,冥,魔三界混战,亡灵出逃,万年前的禁物彼岸花藤吸饱了血正往地府的方向而去,他也顾不得同昴日星官的交情,顶着雷电和雨,朝着天宫而去。
天宫还是一片安宁,守卫着南天门的天兵天将警惕地看着两边,阎王周身湿透了,喘着粗气来到了天宫。
“阎王?”
天兵天将看清了来人一阵疑惑,最近为听闻传召阎王,这是何事?
“快!快!我要见天帝!”
“这个时辰,恐怕天帝已经歇息,请阎王晨起再来!”
“等不了了!冥界和魔界打起来了,再不去,恐怕这天宫都要被掀了!”
阎王边说着边往里闯,天兵天将一听这架势便知是大事不好,阎王爷连滚带爬到了福禄殿,殿外的守卫拦住了他的去路。
“天帝清修,若无召见,一律不见!”
阎王爷眼看着福禄殿就在眼前,却被困住,都要火烧眉毛了,就他来天宫的这功夫,都不知道冥界又死了多少人,他一不做二不休,跪在福禄殿的门口,大声喊道:“地府阎王,求见天帝!”
阎王的声音震耳,天帝彼时刚刚歇下,听见耳边嗡嗡作响吵闹得他都睡不好,本想翻过身去休息,却听见那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何事?”
“禀天帝,是地府的阎王在外求见。”
“这个时辰,最近也未曾召见,可是有要事?”
“奴婢不知,看阎王的样子像是着急了些。”
天帝穿好了衣衫,福禄殿的门被打开,阎王声嘶力竭地喊叫算是起了一些作用,重门“嘎吱”一声,阎王抬起头来看着天帝,急忙上前。
“臣未曾召而见,打扰天帝清修。”
“仙家这般情急,可是地府出了何事?”
“天帝,魔界与冥界混战,在赤焰宫,我地府的亡灵走散,冥界的恶灵也趁此机会归于人间,大事不妙啊!”
天帝听闻这一消息,连同周围的天兵天将都吓了一跳,不久前的仙魔混战还历历在目,如今魔界卷土重来,岂不是要翻了天?
“宣柒野将军!”
天帝这下子睡意全无,眉头紧皱,刚平静了没两天的日子又被魔界和冥界的人打破,天帝转身进入福禄殿中拿起了自己的山海震,被困在山海震里的那一丝彼岸花精的元神,似有出逃之势。
雨夜之下,魔界的大军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青司与蓝艺早已烈焰燃起,魔气尽显。
“蓝艺,你也同我一样,是魔,是被世间厌恶的魔。”
沁缘看着尸横遍野,蓝艺的发簪断裂在地上,青司的面庞也早已沾满了鲜血,沁缘的护甲被青司的惊魂剑戳开了一侧,右侧腰际的鲜血直流,她捂着那伤口,发疯般地大笑起来。
“睁开眼看看吧!这六界,还是为我沁缘一个人所搅动,是仙又如何,是魔又怎样?我得不到的,就要尽数毁掉!”
一阵电闪在她的身后,巫见古的兕鸣兽直冲沁缘而来,沁缘抬手,那一缕释放出来的魔气将兕鸣兽的右眼灼伤,兕鸣兽跌落在地上,发出阵阵痛苦的哽咽。
“你这个贱人!”
巫见古提起自己的法器,沁缘却化作了一缕黑烟逃去,巫见古扑了个空。
魔界中人看着自己的少夫人逃走了,还没有受伤的也纷纷撤逃,只留下一些已然被擒的人楞在原地。
“别追了!”
巫见古本想追沁缘而去,被青司拦住了去路。
“她是彼岸花精的宿主,你我都不是她的对手,去了你也只会送死而已!”
巫见古气不过,只好去看那已然受伤的兕鸣兽,右眼眶中渗出血,蒙鹤收起了自己的抱月双刀,上前来将一瓶药粉洒在兕鸣兽的右眼上。
“你要做什么?”
巫见古看着蒙鹤走进,赶紧护住了兕鸣兽。
“你若不想它从此失明,就闪开!”
巫见古将信将疑,仍然不肯松开兕鸣兽,他们是仙,他是魔,本就对立。
“巫见古,你若信我,就让开。”
靖宁站出来说,巫见古看着靖宁不得已松开了护住兕鸣兽的手,蒙鹤将那药瓶中的粉末倒在兕鸣兽的右眼上,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兕鸣兽止住了血,哽咽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赤焰宫前尸首遍地,青司与蓝艺也耗尽了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