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姜晚笙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她醒的特别早,而时家有比她醒的更早的人。
“醒了?”时妍如刚晨跑完回来。
这一晚她也没睡好,光是想到昨天的事就让她辗转反侧。
“嗯。”姜晚笙站在原地,声音虚弱地喊道:“姐姐早安。”
她知道时如妍不喜欢她,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难免有些紧张。
“早。”时如妍从厨房的微波炉里拿出两杯热牛奶和吐司。
路过她时轻撇了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既然醒了,就一起吃个早餐吧。”
“好。”
大厅只有她们两人,时如妍的眉眼间与时晏礼神似,光是不说话就震慑力十足。
姜晚笙埋头吃着早餐,第一次感谢时家家训——食不语,寝不言。
但没想到,时如妍先打破了这一安宁。
她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才说道:“我代替宁宁向你道歉,但这小姑娘是想跟你道歉,只是没想到阁楼的门坏了。”
“宁宁刚回国,不清楚阁楼的设施,才导致这样的后果。”
姜晚笙秀眉微瞥,轻声问道:“后门有监控吗?”
她的直觉不会错。
她昨天清醒时明显感觉到门外有人在弄着把手,估计就是往里面塞东西,才会导致钥匙都打不开。
“有。”时如妍愣了愣,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如此敏锐。
她沉思了片刻才说道:“但因为这几天监控出了一些问题就拿去保修了。”
姜晚笙眼眸微动,仍是追问道:“那大门的呢?”
“这几天都没开。”
时如妍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的回答。
经历了这么一夜的折磨。
姜晚笙脸色本就苍白,此刻澄净的眸子里难掩一抹不可置信与受伤,回温了一些颜色的唇微张,欲言又止。
少女坦然的目光竟让时如妍莫名心慌,有些不敢直视。
她别开视线,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抱歉让你在时家发生这样的事,但阁楼的门芯确实是生锈了,阁楼太久没人去了,钥匙也生锈了才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姜晚笙一言不发,嘴里的早餐已经变得索然无味。
如果门打不开,那昨晚耳边的巨响一定就是时晏礼弄坏了门把手,踹门而入。
“那门把手呢?”
时如妍面无表情:“已经丢了。”
大厅一时陷入了沉默。
姜晚笙喉咙如梗着一根鱼刺,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她已经没有想问的问题了,如果再追问下去,就是她不识趣了。
这样的欲盖弥彰,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一个人。
姜晚笙从不会高估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地位。
她也知道如果这件事追查起来,会是怎样的后果。
想到这,她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便起了身,语气也恢复了平日里那般礼貌:“我先上楼换衣服了,您慢吃。”
时如妍心里不是滋味,看着小姑娘傲然挺立的背影,几度开口,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办法,时家与秦家是世交,而这件事已经升级为蓄意谋害。
如果真的要查起来,那秦熙悦真的就毁了,况且姜晚笙现在也没什么事...
可那双眸底的情绪暗涌还是让她心难安,终究是伤了这小姑娘。
时晏礼回到时家时,时如妍仍坐在餐桌前,未动。
想到昨晚两人的争执,时晏礼径直地走了过去,他不知道时如妍到底是在护着谁。
这一夜他拆了家里的监控派人一帧帧查。
可确实如时如妍所说,监控坏了,昨晚的监控片段丢失了。
“晏礼!”时如妍回过神来。
时晏礼顿住脚步,紧皱的宇眉间难掩的一股疲惫之色,鼻音发出一声低沉的嗯?
平日里这个弟弟都十分敬重她,两人更不会争吵。
今日这般态度,时如妍心里失落,但也自知理亏。
她尴尬地笑着:“晚笙已经吃了早餐了,你等会儿去公司时一起把何汐宁送去学校吧。”
时晏礼的态度不温不火:“好。”
快七点了,何汐宁才从房间里背着书包出来,昨晚哭太久了,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核桃。
刚巧,姜晚笙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小姑娘先是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声音小得像蚊子一般:“对不起。”
她头埋得很低,但姜晚笙还是捕捉到了她的无措和内疚。
“那些话不是心里话,昨晚也不是我的本意,对不起。”
“好了,送你上学去了。”姜晚笙主动拉开了她互搓在一起的小手,语气轻佻地说道:“宁宁公主明年的录取通知书就是给小姜最好的礼物!”
见小舅妈原谅自己了,何汐宁喜笑颜开,一直跟在她身后说道:“好!我一定好好考大学!考去恩诺大学!”
“好好好!”姜晚笙点头如捣蒜。
见她这样敷衍,何汐宁以为她不相信。
她伸出双手搂着她的肩膀逼着她正视自己。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道:“真的!姜晚笙!我一定考上恩诺大学!”
小姑娘的神情认真诚挚,似乎怕她不信还郑重地点头。
姜晚笙微微动容,莞尔一笑:“我相信你!”
楼下的长辈早就听到楼上传来的声响,便知道两个小姑娘和好如初,心里也松了口气。
把何汐宁送到维安高中后,时晏礼便调头离开。
没了何汐宁的叽叽喳喳,车里安静极了。
姜晚笙余光偷偷地打量着身边的男人,鼻梁高挺,颜色淡淡的薄唇,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却又蕴藏着锋利。
时晏礼目视前方,声音极冷,带着淡漠的气息开口:“有什么就说。”
“对不起。”姜晚笙尴尬地收回了视线,置于膝前的两只小手局促地搓了搓,瓮声瓮气地说道:“又给你添麻烦了。”
小娇妻这样的礼貌让时晏礼心里更不爽了。
他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声道:“就这?”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为什么一夜未归,又为什么和模特出现在酒店?你就没有要问的?
姜晚笙脑海里浮现出微博的绯闻热搜,心里泛过一丝苦涩,半晌才摇摇头道:“没有。”
她自觉没有过问的资格,而昨晚的事更是提醒了她。
她对于时家来说,并不是自己人。
时晏礼被气的脑门那根筋突突直跳,但还是尽量让语气不要太冲:“那我问你,那天中午你为什么迟迟没回来?”
姜晚笙怔楞了,她望着他没说话。
时晏礼心里一股火,眼神冷冽继续问道:“那天晚上带何汐宁去了哪里?为什么你的帆布包有血?”
男人什么都没做,光是连续的质问便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姜晚笙舔了舔下唇,垂落在大腿两侧的手蜷缩了一下,语气淡淡地说道:“对不起,那天带着何汐宁去酒吧是意外,我以后不会带她去这种地方了。”
时晏礼的五官一瞬的僵硬,看着小娇妻这般低眉顺从的模样,内心止不住地烦躁夹杂着近乎难以克制的怒火。
语气又冷了几分:“姜晚笙!所以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是因为你带何汐宁去酒吧玩?”
姜晚笙睫毛轻颤,小声地嗫嚅道:“不是吗?”
靠!
时晏礼微微仰头,逼着眼睛平复内心的翻涌,掏了掏口袋想要抽一支烟。
但想到,她在,又松了手。
可姜晚笙还是注意到他的动作,她看了看窗外,又低头看了看手机时间,这里离莱恩集团也没几步路了。
“我们一起去不方便,我先下车了,你也可以抽根烟。”姜晚笙背起包包,下车时又回头真诚地说了句:“昨晚也谢谢你。”
凝视着小姑娘头也不回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路口。
时晏礼舌尖顶了顶上颚,喉咙间轻轻发出一声冷笑,连声道:“好!好!好!”
很好,姜家真是给自己送来一个称职的联姻妻子!
这些天真他妈白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