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时很快和俞向春联系上了。
俞向春说：“祁时姐，我在新闻上听到了你的消息，一直想去看你，可是福利院这边比较忙，和孩子们一起过年包的饺子，我还冻了一些在冰柜里，你什么时候方便，我给你送去。”
“捐肝救父这事儿是过不去了，”祁时笑起来，“新闻里说得夸张，没必要太当真，我挺好的。”
“你今天找我，是要问手术的事吗？”
俞向春多聪明啊，能让祁时在病中来找她的事，估计也就是和“look”相关的了。
“是的，”祁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虽然‘look'是我一手研发的，我当然对它有信心，但是你还是要考虑清楚，尹氏也好，我也好，我们现在都需要一个和尹氏集团无关的，纯粹的消费者来给市场验证，‘look’究竟如何，你真的想好了吗？”
“这个世界上哪有完全免费的午餐呢？如果你们真的一无所图，我反而需要担心，”俞向春轻轻笑了一声，“你们打开门做生意的，需要一个让消费者满意的案例，而你的基金会还愿意提供捐款来支持我手术，我们这是互惠互利，叫双赢。”
祁时听说俞向春最近正在读夜校，准备考学校去读书，现在说起话来，果然是不一样了。
福利院的工作俞向春很珍惜，但这并不是能让她就此安于现状的理由。
祁时在很久以前就提醒过俞向春，这个世界上，只有学到手的东西，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将来能够拥有一技之长傍身，就不用愁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了。
如果能一直在福利院干下去，俞向春想，多学点东西，也能多教教福利院的孩子们，将来等他们读书了，也能辅导一下他们的作业，如果将来福利院人手够了，不用她了，她多学些本事，拿到个文凭，也好出去找别的工作。
“你真的想清楚了的话，那我就放心了，”祁时呼出一口气，“虽然我对产品很有信心，但是手术就一定存在风险，我担心你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接受的。”
“不是的，祁时姐，我一直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话，”俞向春说，“你告诉我，人这辈子得为自己活，我想了很久，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值得豁出命去当人情的，我选择来做这个手术，一定是因为我自己想做，期待它的效果，也自己来承担风险。”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已经足够一个人成长了。
祁时挂完电话，又欣慰又惭愧，她自问如果身处俞向春当初那样的境地中，是很难像她现在这样，快速振作起来，还能进步这么多的。
不过在这场手术之前，祁时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徐一诺开门的时候，有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就好像你原本打开门准备迎接的是一屉小笼包，结果送来的却是一笼蒸饺，看上去没什么分别，可就是并不符合您的预期。
“你在等人？”祁时问道。
徐一诺穿着居家服，还戴了一副边框眼镜，看上去和平时很不一样，是非常私人的样子。
但祁时就像看不出来他的抵触一样，还是坚持越过他本人走了进去。
徐一诺关上门，下唇紧紧抿着，看上去就是不太高兴的样子，祁时反倒大剌剌地在他客厅沙发上坐下来，嘴里还不怎么有诚意地说了一句：“抱歉，我身体原因，不太适合站太久，得坐一坐。”
她还真是不客气。
“来找我有什么事，”徐一诺冷冷地道，“我不认为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别这么无情啊徐总，”祁时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当初可是跟我表白过的，这种关系，怎么能没什么可聊的呢？”
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徐一诺甚至懒得去配合她演戏，他既没有去倒水招待，也没有接她的话，把拒绝和嫌弃直接写在了脸上。
“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有敌意，当初你故意来捣乱，又是表白又是打扰的，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兄控，觉得我配不上尹一景，”祁时眯起眼睛看着他，“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这些年你演技不错啊，明明是兄弟阋墙的剧本，生生被你演出兄弟情深的样子来，你自己觉得尹一景能信吗？”
徐一诺很不耐烦：“你过来就是说这些废话的？”
祁时问：“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舅舅他们做了什么，我这个人，从小寄人篱下，天生敏感多疑，很多事到最后证明，敏感点不是什么坏事。”
她从进门开始，又是拉尹一景，又是提当初所谓的追求，东拉西扯了半天，到现在才算入正题了。
徐一诺眯了眯眼睛：“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付我舅舅一家，肯定不会是为了让他们不来烦我，”祁时轻笑了一声，“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一诺看着她：“你凭什么说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祁时理直气壮地问，“尹一景当时身体不便，又在准备手术，我后来侧面问过他身边所有人，都不是，那还能是谁？”
“是我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徐一诺眯起眼睛，“你今天特意过来，肯定不是问这件事这么简单。”
“我还真就是问这件事，”祁时的态度很坦然，“史梅跟我说过一些话，当时我并不相信，但是现在有些动摇了。”
徐一诺听到史梅的名字，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但在祁时看过来之前，就已经恢复了表情。
他表现得丝毫不感兴趣，祁时只好自己接下去：“当初那场爆炸事故，听说我妈妈留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在郭乐诚手里，至于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舅舅应该知道。”
她话说到这个份上，徐一诺终于开口了：“关我什么事？”
“祁季这个人，从小最会钻营，他一定没少找你做交易，让你给他钱，给他工作，”祁时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一份东西留在郭乐诚那里？”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徐一诺冷笑一声，“你们自家的事，关起门来解决不了，现在还找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