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参加了一个会。”
尹一景坐在车上的时候说。
祁时没当回事，像尹一景这个级别，每天参加的会议大大小小十几个也不算多的。
“这次的会议上，有不止两家公司的方案里，提到了你的概念。”
祁时一脚急刹，让车停在了红灯前。
“什么？”
“公司其他部门也没有谁这么清楚你的概念，仔细想想，还有谁在知道。”
祁时的研发概念，其实在尹氏集团不是秘密，但大家那时候基本没有把这个项目太当回事，毕竟研发需要周期，周期并不一定，尹氏盈利的项目很多，所以基本上没人看好这个周期长、盈利还不一定的项目。
不过祁时后来把项目概念带到了双行，正经想起来，林娟应该是除了祁时本人之外，对这个概念最熟悉的人。
“不可能。”
祁时摇了摇头：“这绝不可能。”
“除开被人泄露的可能，还有最大的一种可能是，”尹一景说，“祁时，你错过了最佳时期，现在各大公司都已经看中了这个项目的前景，你能想到的，别人未必想不到，这时候打的就是时间仗，谁能最先研发出概念作品来，谁就能快速抢占市场。”
就好像当初的人工耳蜗，后来的电话手表等等，卖的就是一个概念，等头部公司赚饱了之后，盗版市场就开始兴起了，这是一种畸形的市场发展规律，但已经成为规律了，很难控制。
祁时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尹一景刚才的猜测，其实第二种更有可能。
祁时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数，如果是林娟，她现在一定也想抢占先机，如果能帮双行率先研发出来抢占市场，那她就是双行的功臣，创造和获得的价值，远比出卖一个概念来的大，所以她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所以更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个项目已经逐渐有了市场，大家都已经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商机，都开始做相关研发了。
祁时走在绝大多数人前面，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走了弯路，而其他公司现在有了试错的成本，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走完这个步骤。
等车开到家，祁时的心已经彻底凉透了。
“这也未必是坏事，”尹一景下车之后，主动去握住了祁时的手，“生意场上虽然不讲究所谓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但一家之力成不了的事，多方努力总归是有好处的。”
生意场上，抢占先机可太重要了，流水就是要争先。
祁时说：“是我自己耽误了太多时间，走了太多弯路，这事儿怪不了别人。”
“一项新产品的开发，尤其是和医疗相关的产品，不可能上来就直接能从概念实现，过程是必不可少的。”
“不用安慰我了，”祁时苦笑道，“现在迫在眉睫的是怎么能更快地把产品做出来。”
现在已经有不止一家公司打出了类似的理念，如果他们全都集众人之力，快速研制出产品的话，到时候尹氏就被动了。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也未必是坏事。”
祁时扫脸打开了大门，和尹一景一起走进去：“我倒是很好奇，你还能想出什么匪夷所思的理由来安慰我。”
“这真不是安慰，”尹一景却说，“通常这种医药相关的产品，通过质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就是说让人去试错。
但试错也是找对途径的最佳方法，祁时在这种事上，也并不想假手于人。
走进来之后，尹一景还没有松手，他直接牵着祁时进室内电梯去了楼上的书房。
“这些资料你看看。”
尹一景精准地摸到书柜，打开抽屉取出了一份资料递给祁时。
祁时只翻开看了几眼，就抬起头看向尹一景：“这些资料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没多久，毕竟有人送到我手里来，我也需要查证。”
资料上显示kevin最近有和尹一景今天提到的几家概念公司的老总吃饭，还不止一次地一起打球。
也就是说，林娟确实没有出卖祁时，她只是听了祁时的建议，在双行兢兢业业地工作，把工作进展汇报给了她的新老板kevin。
而kevin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去和那几家公司来往。
“资料也只显示他和这几家公司的人有来往，不一定把概念透露出去了。”
“当然，”尹一景点头，“这几家公司打出的概念，在kevin和他们接触之前，kevin之后再去跟他们联络，很可能是因为知道他们对这个概念有兴趣，打算联合开发。”
毕竟以双行的资本，很难和尹氏集团这样的大公司抗衡，但如果能拉到几个合作方，就有的一拼了。
祁时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尹一景把问题抛回去：“你认为呢？”
祁时想了想：“尹氏已经率先研发了五六年，虽然中途一度停滞，但是总也算是有经验，而且集团毕竟是龙头企业，如果我们抛出橄榄枝去跟他们合作，诱惑力一定比双行的大。”
“你打算和自己的公司抢项目？”
“现在的处境是，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双行的老板是kevin，他任何决策之前也没有跟我商量，”祁时耸耸肩，后来又想起来尹一景看不见自己的耸肩，于是开口说道，“我现在拿着尹氏给的工资，当然要从尹氏的角度出发。”
尹一景轻笑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很快林娟就会主动联系你，会跟你提出想回尹氏来跟着你，理由是和kevin理念不合。”
这件事祁时也料到了，至于林娟的话是真是假，对祁时来说也并不重要。
“到时候我会同意，让她走正常面试程序，”祁时说，“非但不会阻止，还会尽可能地给她便利。”
“需要我找人出面给出合理理由拒绝吗？”
“不需要，”祁时却说，“既然别人费尽心思送到我身边来，不配合一下，怎么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别人想着请君入瓮，祁时干脆来一招将计就计。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那就看谁演技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