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蕊来的时候,餐厅正是人最多的时候,还好徐一诺已经提前订了个雅座,私密性比较好。
赵新蕊落座就夸了一句:“还是徐总考虑得周到。”
“我和祁时刚才就在这里吃饭,”徐一诺说的时候观察着赵新蕊的表情,“你来之前,他们刚走不久。”
但赵新蕊一点心虚或者挣扎的表情都没有:“是吗?那还真是巧。”
“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赵新蕊低头看了一眼菜单,然后才回答:“得有十几年了,不过当然和徐先生和尹总的情分不能比。”
毕竟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连你们都能反目成仇,怎么发小就不行了呢。
在赵新蕊的立场上,她和祁时的关系,甚至都算不上闺蜜。
当然是人往高处走了,祁时走到今天,也没给过她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一切都要靠自己,那么她和祁时的关系如果能作为合作条件,当然也算是优势。
徐一诺很满意她这个表现。
“看来我是没找错人。”
“徐先生肯给我机会,我当然不会让你失望。”
赵新蕊放下菜单:“徐先生既然刚才已经吃过了,不如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不急,”徐一诺却按铃叫来了服务生,“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各上一份,再开瓶酒。”
他有红酒是存在这儿的,不过刚才席间已经喝掉了。
徐一诺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为赵新蕊再开一瓶酒,已经是足够重视她的表现。
赵新蕊是个聪明人,她主动说:“徐先生已经喝过一轮了,喝多了伤胃。”
“陪你品品,不碍事。”
于是服务生就去开了瓶红酒过来。
赵新蕊当然识货,她的餐桌礼仪倒是学得很好,很像那么回事。
徐一诺经历过刚才的事,现在看到赵新蕊的表现,已经不吝啬表现出“我很满意”来了。
赵新蕊干了这么久销售,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酒桌上推杯换盏,有几分豪气,但也最擅长看人脸色。
有些老板是底层出身,喜欢的东西相对比较低俗,她愿意被吃点豆腐、沾点便宜,能捞到一笔单,对她来说是划算的。
但徐一诺这样的出身,他肯定更习惯名媛那样的表现。
好在跟着沈蕾别的东西没机会学到,举手投足之间的表现力还是能模仿到几分的。
沈蕾自己手里捏着的都是大客户,需要应对他们的方法也和那些小老板是完全不同的。
还好这次准备充分,赌对了。
刚才和祁时他们吃饭,徐一诺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这次倒是胃口好了不少。
吃了一会儿,徐一诺才搁下筷子,去品酒。
“知道这次我为什么找你吗?”
“他们跟我说了一些,不过我还不是太清楚,请徐先生明示。”
“你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以你们这样的出身,哪怕学到名媛的表现,最多也不过和我同桌吃顿饭而已,更何况有些人甚至没有你的领悟力高。”
所以她凭什么站在尹一景身边?
赵新蕊是非常聪明的销售,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以及给自己划好了能付出的底线在哪里,绝不会轻易表露出真实情感来,更多的时候都是做好了交换的准备的,自然也就没那么容易被刺伤。
她淡定地点点头:“当然,自己是什么水平,自己心里该有数,但祁时从小到大都不是这种有数的人,否则她也不可能刚毕业就去堵到老董事长,进尹氏集团了。”
她确实马上就领悟了徐一诺的意思。
徐一诺勾起嘴角:“所以这时候需要有人去提点一下。”
祁时和赵新蕊本质是两种人,价值观都不一样,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成功说服过彼此。
但在徐一诺这里,显然是需要赵新蕊有这个能力的。
赵新蕊尽量表现得稳如泰山:“我可以试试,不过事关自己切身利益,徐先生也明白,我们这种关系,是今天我可以坐在这里答应您的关系。”
所以祁时肯不肯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倒是坦诚。”
“也骗不过徐先生。”
徐一诺又喝了一口酒,眼睛眯起来:“没关系,我会找人帮你的。”
居然还有别人?
这倒是让赵新蕊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祁时身边最容易被人收买的会是谁。
想到这里,赵新蕊笑了笑:“我和祁季关系一直比较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熟,所以徐先生如果安排他来配合我,还是不要太明显的好。”
“你真是很聪明,”徐一诺满意了,“但这些不需要你操心,沈蕾和祁时的关系你也知道,在你们部门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有数。”
“明白。”
沈蕾这个人,是比赵新蕊更加清醒的存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和祁时之间的关系,要说完全陌路肯定不可能,但那点情分又能支撑着干什么呢?
祁时不可能帮她嫁给沈志文,她也不可能帮得了祁时嫁进尹家,不过是还能利用的时候,互相利用着罢了。
对于利用这件事,赵新蕊也看得很开。
还有利用价值,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等到你毫无价值的时候,你会发现,身边连所谓的利用你的坏人都没了,剩下的只是一些陌路。
祁时从来不理解赵新蕊的处境,赵新蕊也不想去理解她的处境。
两个人就现在这样挺好的,能利用的时候利用,利用不了的时候再绝交,陌路就陌路好了,赵新蕊也并不在乎。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聪明。”
“徐先生说笑了。”赵新蕊也只是客气地谦虚了一下。
“我上周在一个舞会上,似乎见过你。”徐一诺突然说。
直到这时候,赵新蕊的脊背才渐渐挺拔起来。
“徐先生会参加的酒会,我怎么有资格进去呢。”她自嘲地说。
“所以我是在门外见到你的,”徐一诺善良地提醒她,“你正在追一辆黑色宾利。”
赵新蕊的手慢慢垂到桌布下头去,缓缓捏成了拳。
“徐先生大概看错了,”她毫无表情地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徐一诺叫住她,“我只提出了我的条件,还没有开出我的价码,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