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时到的时候,居然在机场里碰到了徐一诺。
徐一诺看到她,表情冷漠地走过去,就像根本不认识一样。
飞机落地时已经很晚了,祁时的行李出了点问题,本来她想把行李扔下直接走的,但是又说她签证有问题,一直耽误到现在,好不容易把事情解决了,这个点机场不太好叫车。
祁时能屈能伸,还是解决眼下的困境更重要,她拖着箱子追上去:“徐先生,你也是去看尹一景吗?能不能带我一程?”
“我去干什么不关你的事,也没有义务带你一程。”
徐一诺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开始赶她走了,祁时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去打车靠谱。
没想到徐一诺临时接了个电话,又叫人把她带回来了:“范磊亲自开口,我就给他这个面子。”
祁时坐了个顺风车,一路都很煎熬,徐一诺就像不记得之前自己还有过短暂的追求行为一样,对她非常冷漠,这也就算了,他还一直在接各种电话,尹一景的名字在这些电话里都频繁出现,他又不把话说明白,祁时间,他就当作没听到,完全忽略了她整个人的存在。
直到到了地方,范磊出来的时候,她才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个徐一诺是不是精神分裂啊,他前后态度差别也太大了,我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吗?”
范磊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答得不紧不慢:“他哥喜欢你,你就是这里得罪了他。”
好家伙,男朋友还没好,倒让她撞上个兄控的疯批表弟。
祁时无语了。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更加无语。
尹一景真的连她都不记得了。
“我知道你,”尹一景说完,生怕祁时会因此误会,很快就补充说明,“他们都说你是我女朋友,但我完全不记得了,抱歉。”
他的道歉是出于绅士风度,但全无诚意,这才是不带任何情感滤镜下的尹一景。
祁时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陈盼泪眼婆娑地拉着她的手说:“孩子,别放弃他,阿景已经够可怜的了……”
尹一景下意识蹙了蹙眉。
所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不耐烦和不高兴的表现。
如果他不是真的失忆,绝不可能对陈盼的话有这样的反应。
“哥,”这时候徐一诺听完了尹茂的交代,终于可以进病房了,他迫不及待地走到尹一景身边,直接伸手过去,“怎么回事?”
而尹一景听到这声呼唤,立刻也把手伸了过来。
两兄弟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尹一景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你可算来了。”
祁时有些着急,但范磊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暂时先别轻举妄动。
于是她只能强行按捺住情绪,站在一旁干看着。
“听外公说,你不记得他们了?”
尹一景听完这话,蹙了蹙眉,他确定能分辨出徐一诺的声音是他本人,然后才问:“真的是爷爷和奶奶?”
徐一诺还是紧紧抓着他的手:“当然了,我们可是亲姑表兄弟,我外公外婆可不就是你爷爷奶奶?”
这个逻辑是对的,但尹一景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会连这么重要的人都忘记。
这个不仅他自己无法解释,医学上也无法解释。
主治医生对此表示遗憾,但称这是无法预料的手术结果,建议他们找心理医生咨询一下。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所有人都围着尹一景转,根本没有人在意祁时的感受。
只有范磊还偶尔抽出时间来关心一下她:“阿景现在这样,大家确实也顾不上你,你自己多照顾自己,别倒下。”
祁时还能说什么呢?
公司那边,很多文件都在等着她签字,长期在这边待着也不是办法。
她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最后去看了尹一景一眼,他还是老样子,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晒太阳,只肯让徐一诺陪着。
范磊说:“现在这个情况,谁也无法预知会有多久,他到现在还是连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接受不了。”
就更别提你了。
祁时能够理解,但情感上接受起来很难过,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只能劝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公司那边很多事,我不能全扔给别人,”祁时叹了口气,“这边只能麻烦你了,我得回去。”
“能理解,”范磊也跟着叹了口气,“他连我也不认识,想被麻烦都没机会。”
两个人都是尹一景从前最亲近信任的人,现在弄成这样,心里都不好过。
祁时不想再放任自己在这里颓废下去了,她打起精神来说:“我得回去把他一手帮我搭建起来的双行干好,等他想起来了,自己带着搓衣板来找我道歉。”
她努力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来这些,范磊也就跟着鼓劲:“那必须的,到时候我给他挑搓衣板。”
范磊把祁时送到机场,看着她进去之后,又马上和沈志文联系,让他在国内那边接机。
沈志文问起:“他真的连祁时都不记得了?你看着是在演戏还是来真的?”
“不像是演戏,”范磊也很头疼,“祁时在这里待得都快喘不过气了,如果阿景是演的,不可能对她狠得下这个心。”
在这一点上,沈志文也认同,尹一景出国之前简直殚精竭虑地为祁时想到了所有事,他如果真的记得,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
“而且他现在连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忘了,就只认一诺一个人。”
沈志文很担心:“那他还记不记得答应我的事?”
范磊一腔愁绪,被他这么一问,都气笑了:“你就惦记着你那点破事儿!”
“我这可不是破事儿啊,”沈志文振振有词,“现在他是只记得徐一诺,还以为他是小时候那个只认哥哥的小屁孩,到时候徐一诺反过来咬他一口,如果沈家这边不是我当家,还有谁能帮他?”
他和现在的尹一景,算得上是守望相助的关系了。
范磊对他们这种生意场上的事向来不感兴趣,最后只说:“反正你到点了去机场接一下祁时,别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本来她就够心烦的了。”
“对了,”这时候沈志文突然问,“你知道尹先生临走之前还跟我说什么了吗?”
范磊不怎么走心地问:“说什么了?”
“他说双行那边迟早要出大事,也担心自己会出问题,所以不止准备了遗嘱,还留了一个大招在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