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婕摔下去的时候,祁时还是伸手想去拉一把的,但她没拉住。
她这么大岁数的人摔了这一跤,虽说是自作孽,但还是有些可怜,祁时去把她扶起来,又被她推了一把。
“不要你假好心!”
这时候祁辉过来拉了祁时一下:“别理她,她就是活该,一个人把全家人都闹得不得安宁。”
现在劝肯定是劝不动的了,祁时就干脆跟着祁辉一起往外走,季婕也没有再跟着。
祁辉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最开始祁时知道他心里苦闷,没有去劝,到他抽第三根烟的时候,祁时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舅舅,别抽了,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她的话,祁辉还是听的,他把烟蒂掐了,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孩子在咱家受了不少委屈,你舅妈这人你是知道的,只要她想让人不好过,人就过不了好日子,”祁辉发狠道,“就该把她离了!”
祁时劝道:“舅舅这就是说气话了,谁没个毛病的,舅妈千不对万不对,这些年一心都在咱们这个家身上,在您和祁季身上,她什么都舍不得买,自己也没过什么好日子。”
这倒也是事实,祁辉无话可说,只能继续叹气。
“向春的身体,现在要孩子可能也确实不太合适,之前医生不是也说过,孩子可能有问题吗?”祁时只能这样劝,“既然出了意外,大概就是跟咱们家没有缘分,等手术做完了,让她好好养养身子,她那眼睛也是大事儿,等眼睛的事治好了,再生孩子也不迟,他们都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俞向春的眼睛是个不定时的炸弹,你根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炸。
“对了,”祁时又问了一句,“向春出事,通知她娘家人了吗?这时候可能还是妈妈在身边照顾会好一些,也是坐小月子呢。”
“还是你心细,我们都糊涂了,忘了给亲家打电话,”祁辉想了想,“还是等手术做完了,让祁季去接一趟吧。”
毕竟祁季有车,比较方便,如果这时候让人自己过来了,季婕又还在犯浑,到时候闹矛盾就不好了。
祁时点点头:“也好。”
“你上去看着那混小子,”舅舅闷声说,“我再坐会儿,透透气。”
“哎。”
俞向春的眼睛,如果能在更早一些时候进行手术,不至于会恶化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她家里还有个弟弟,家庭条件又不好,别说他们根本没有想法拿钱出来替俞向春治眼睛,就算有,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
祁时重新上楼,范磊还在等她。
“手术没这么快,不用都在这守着,”范磊叫她,“祁时你过来一趟,有件事跟你说。”
祁时跟着他到了医生办公室,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正把眼镜摘下来:“你就是祁时?”
“是的,我是祁时,”因为范磊没有做介绍,所以祁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问,“请问医生您贵姓?”
“不用这么客气,我姓刘,是范磊的师姐,主攻的是眼科方向,”刘医生自我介绍了一下,却还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俞向春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表弟妹,”祁时听她刚才的自我介绍,就猜到大概是要说什么事了,于是主动问道,“向春的眼睛还有得治吗?”八壹中文網
“太晚了,家里人没有引起重视,现在才开始,肯定效果是不如小时候的,”刘医生直接坐实了祁时的猜测,然后又说,“不过听范磊说,你组织了一个基金会?”
“是,刚成立不久,暂时还没有接受公众募捐,”祁时听她这样说,一下觉得事情可能有转机,“是她的眼睛还有希望吗?”
“希望肯定是有,但还要看本人意愿和家属是否愿意配合,”刘医生没有在俞向春的事情上做延展,倒是有别的事想跟祁时聊,“是这样的,我现在有一个研究课题,和岳城的眼科专科医院那边合作,是能拿到一笔扶持金的,专门用来补助那些有眼疾,又家庭困难的小孩子,还有一些被遗弃的孤儿,我们会优先考虑,但名额毕竟有限,现在有最好的医疗条件,我还是希望能够争取到让更多孩子都能及时接受治疗。”
范磊适时补充:“尤其是女孩子,她们先天残疾,被家人抛弃,现在只能在孤儿院成长,学习盲文都是老院长在极力推进,否则没有这么多经费。”
祁时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们的基金会原本就是想要做这些事,只是刚开始还没有头绪,既然现在有对口医院能够做对接,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刘医生一下高兴起来,她起身过来握住祁时的手:“那真是太好了!我代表所有孩子们谢谢你!”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钱的事上,大家齐心合力,总能想到解决办法,”祁时的担心在其他方面,“我之前一直都很关注这个方面,我知道现在的医疗水平已经大幅度提升了,能够帮孩子们改善很大程度的视力问题,但是视行为障碍不是简单的视力问题,还有相当一部分这样的群体,他们的正常生活还是会受影响。”
“我知道,”刘医生现在看祁时,更像是看知己了,语气和表情都鲜活很多,“我知道岳城有个尹氏集团,一直在做这方面的研发,如果把他们研究出来的芯片和手术相结合,我们能在助听器上下手,或许能够起到一定作用。”
没有人比祁时更了解这个研究的真实进度,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如果可以,那当然最好了,就是怕技术万一不成熟,非但帮不了这些人,反而还害了他们。”
刘医生却很乐观:“他们研发了这么多年,不太可能把技术不成熟的产品投注市场,这不是自断后路么?”
是啊,可是徐一诺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自断后路的事。
祁时却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徐一诺上次特意跑到她家里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最终表达的意思,听起来确实是对她有意思啊。
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那她的话是不是能劝他再好好想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