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奸细这个罪名,也是你编出来的吗?你的证据是什么?”
终于问到关键的点,姚继祖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要是别人,老子连罪名都不用想,直接砍死了事。谁叫你穿了羌人衣服,又失踪那么久,以老子的身份地位,说你是奸细,谁会怀疑?”
柳阳笑吟吟地转身看向郭县令,摊了摊手,道:“县令大人还有什么疑问?”
郭县令举着一只手,又是尴尬,又是痛苦。
柳青江轻咳了一声,道:“刘晖,开玩笑要适可而止。”
刘晖冷笑一声,取了一枚铜板,使出弹指神通,将郭县令的穴解了。
郭县令和柳青江虽不知道为什么严守备后来如此失常,和他起诉柳阳时的说法截然相反。但众目睽睽,抵赖是抵赖不掉的。
柳阳拿出早就写好的状纸,“啪”地一下,拍在郭县令面前,道:“现在,该轮到大人秉公执法了。我说过,今天就能将案子了结,大人以为我问案效率如何?”
郭县令拿起状纸粗粗一扫,便苦着脸道:“柳百夫长,本官只有七品,你要在我这里打官司,上告五品官员,实在是太看得起在下了。”
“无妨,”柳阳笑得和煦,她指了指柳青江道:“能做主的人,不是在那里坐着呢吗?”
“再不然……”柳阳顿了顿,“我不介意把刘侯爷请过来。你觉得呢?”
郭县令只觉得眼前的女人,脸上虽然含着笑,却给他一股森冷的寒意。
他壮着胆,将状纸递到柳青江面前,放低姿态,谦虚地请教道:“柳将军,依您之见,这案子该如何审理是好?”
柳青江多年的官场老狐狸,无冤无仇的,哪里肯去平白出头得罪一个五品守备。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更何况,严守备身后还有人呢!
他连忙将手一挡,粗声粗气地道:“欸,郭县令,你这可就太高看我了。我乃一介粗人,只懂舞刀弄枪,行军打仗。要说断案打官司,你找我就问错人了,我可是一窍不通啊!”
郭县令场外求援无果,不由心里发苦。
这严守备的族弟严屹,在京城吏部做着侍郎。要是真管了这个官司,到时在考绩上,严屹若是护短,给他写上一笔,他可就不知还要在这个荒凉的吕城,再多苦熬多少个年头。
柳阳冷眼看着几人互相推诿,也不着急,有需要的话,她可以继续给严守备下迷药,时间谁耗不起呢?
中国旧式的官僚主义,真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师爷,将严峻的供词写了,让他签字按手印,我派人押送进京。堂堂七尺男儿,要是让一个鼠辈踩到我夫人头上,肆意欺凌妄为,我都枉为人夫。”刘晖拿眼将堂上的人扫了一圈,微微带着一丝嘲讽。
柳将军事不关己,恍若未见。郭县令眼光闪烁,不敢对视。
师爷看了郭县令一眼,见上官没有做声,知道是默许了。他是卷宗写惯了的老手,当即“唰唰唰”几下,将供词写了一式两份,令严守备签字盖了手印。
“郭县令,这厮先关你这,我明天就派人来押他进京。”
刘晖如今已是四品武将,他虽是军方将官,却也胜过郭县令这个地方官好几级。如今他替自己夫人出头,郭县令哪敢违抗,唯唯应了,命衙役来押将下去。
柳阳一脸遮不住的疲倦,刘晖心疼不已,上去挽了她的手,同王胜点了个头,直接拉着出了县衙。
柳青江和刘晖相处了几年,以前看刘晖是定北侯世子的身份,不欲和将会袭爵的人计较,因此由着刘晖狂放不羁。然而现在定北侯有了另一个嫡子,刘晖身上的光环,在柳青江看来,便不那么耀眼了。
见柳阳刘晖夫妇连声招呼都没打便离去,柳青江心中气闷不堪。他身为长辈,又是上官,这两人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他却不知,柳阳也在同刘晖抱怨他。
“你当初怎么会让我认这么一个人当义父?眼光实在是太逊了。你看看他都干了什么事?”
刘晖哄道:“我的眼光都用到你身上了,自然看别人就差强人意了。”
一句话,让柳阳给了他一个白眼,笑骂道:“越发贫嘴了你!”
柳阳何尝不知道,刘晖当初的用意,是想借柳青江,抬一抬自己的身份。只是这个柳青江,着实是个不吃亏的主,凡事都要有利益才肯动弹。
回到家中,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柳阳扑到床上,安安心心地睡了一个天昏地暗。醒来时,柳阳发觉自己被搂在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里。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刘晖表情复杂,说不出不知是怜是恨,正看着自己。八壹中文網
“怎么啦?”
尽管睡了一晚,柳阳还是觉得精神不大好。她被俘的这段时间,身子亏虚甚多。
“那个哈赤,我一定要活剥了他的皮。竟然敢将你伤成这样。”
刘晖轻手抚上柳阳的伤疤,只觉得那伤疤狰狞,完全可以想见,当初她承受了怎样的痛楚。
柳阳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不过是些许小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都已经好了。”
她举起手臂,伸到刘晖面前。层层叠叠的新伤加旧疤,刘晖尽管看过多次,依旧感觉心惊胆战。
柳阳见他一脸不忍与难过,不由道:“等我空了,做几盒祛疤膏涂一涂,过段时间就会淡化。不疼不痒的,你不要这样。”
刘晖将头靠着柳阳,闷闷应了一声,又道:“严峻的事交给我处置就好,你不必插手。他的官职在你之上,你以下级身份越级上告,于你不利。我官职高他一级,比你适合做这件事。”
柳阳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抱着刘晖的腰,道:“这些我不懂,一切都由夫君安排就是。”
刘晖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睡了一晚,你的精神怎么还这么差?要不起来吃点饭再睡吧!”
柳阳摇了摇头,没有答话,又再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