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悠悠醒来后,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他遽然一惊。
该死的阿依那,竟然伙同哈赤狼狈为奸,引兵偷袭。这两个狼子野心的家伙,他此生一定不会放过。
营地里喧嚣声此起彼伏,刀剑声早已停止。阿布虽还有些绵软无力,仍勉力站了起来,走出大帐。
远处黑烟不断,尸首堆积如山,脚下的土地,被鲜血浸染,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血腥味。孩子和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不绝于耳。哪里还有八月节该有的祥和安宁?
刘晖等人昨夜将火放得很彻底,阿布的粮草军备,十不存一。阿布如果想好好度过剩下的日子,一个是劫掠大周百姓,一个是从哈赤那里虎口夺食。
清点完死伤人数,阿布眼中几乎滴出血来。阿依那的一万人马,几乎是以一易一,与他兑换完毕。刘晖的两千步骑兵,则因为柳阳的迷烟,斩杀了有一万之数。
原本与哈赤势均力敌,现在倒好,怎么去从他手中抢下今年冬天的口粮?
柳将军见了阿依那,便恨得牙痒痒。周将军乃是他舅家表兄,因受此人算计,累得丢官罢爵。他当下命人关进囚笼,择日启程,送往京城。
柳阳自来吕城,受了一些为难,和柳将军的关系,更加是淡上加淡。这次她的特种小队擒获阿依那,柳将军有心好言化解两人僵局,奈何柳阳都不接他话头,他心底说不出的窝火。
十月,京城表彰的圣旨下到边城。刘晖作战勇敢,杀敌无数,官升一级。柳阳小队擒拿枭首,居功甚伟,特赐黄金百两,柳阳封百夫长,其余成员封十夫长。上回申饬的将官,这次功过相抵,仅口头嘉奖了一番。
吕城的柳宅,一片喜气洋洋。刘晖之前上了折子,言明定北侯继室已有身孕,他身为一个庶子,不好占着定北侯府世子的位置,如今自愿求请,卸去世子之位。
刘靖得知刘晖擅作主张,为时已晚。圣旨下达时,另外单给了刘晖一个旨意,表彰了他体恤为人,克制为己,不慕虚名,实堪表率,特赏银千两。
刘晖去了那个虚衔,离想要入赘柳府的目标,便更近了一步。
众人皆知柳阳刘晖计划年底完婚,如今只剩一个多月,时间很紧。姚继祖抽空重新置了一个宅子,给他们做为新房用。
刘晖成亲,给他恩师鲁逊去了一封信,让他代执家长礼。他和柳阳商议了,柳阳觉得婚礼越简单越好,恨不得能像现代这样裸婚,领了结婚证就好。刘晖尽管体谅她不想铺张浪费的想法,但还是觉得太过节俭。
人一生就那么一场婚礼,又不是办不起。只是按照古礼,两人恐怕要折腾到明年去。
刘晖最终被柳阳说服,委委屈屈地,只写了几张请帖。
桑安安知道了柳阳要成亲的消息,很是高兴,在阳州摆了三天流水席。出手之大方,轰动一时。
船队陆续将东西运了过来,上至柳阳的嫁衣,下至酒席不可或缺的美酒佳酿,一项项,一件件,在腊月运抵完毕。
刘靖同鲁云成婚时,鲁逊正值身体不适,并没有千里奔波,特意前往。如今听闻妹妹即将临盆,学生刘晖又有喜事,便提前放了学生寒假,坐了马车,来到吕城。
柳阳挑选的日子在腊月廿六,念恩他们早在十一月底便到了,冯立派人送了一份礼,王聚德最是郑重,抱着快要周岁的儿子,坐着柳阳的船,一起到了吕城,亲自来喝喜酒。
鲁逊还未从学生即将成家立室的喜悦中脱离出来,便被气了个厥倒。
“你说什么?你要入赘?”鲁逊几番疑心自己听错了,“这又是为何?你一个堂堂定北侯世子,去给一个妇人入赘,这成何体统?”
他倒不是对柳阳有偏见,只是这个消息太过匪夷所思,说出的话,一时便有些刺耳。
刘晖给他斟了一杯茶,笑道:“先生,您不必激动,未来的定北侯世子不会是外人,那是您的外甥,过几天,您就可以看到了。”
鲁云的预产期大概就是这几日,的确挺赶巧的。这话落在鲁逊耳中,却脑补成了他妹妹为夺世子位,逼得刘晖最终不得不入赘到柳阳家。
自来官宦家勾心斗角之事不绝,鲁逊为人正直,此时便对刘晖心中有愧起来。他不知道刘晖同他爹断绝关系的内幕,只以为刘晖是因此事受了委屈,这才赌气让他代执家长礼。
“这件事,不可随意决定,我去同你父亲谈谈。”鲁逊说完便要起身。
刘晖默默地取出圣旨,递与鲁逊,劝解道:“先生,此事圣上业已知晓,您又何必再为学生烦恼。想来是学生的父母亲缘淡薄,但那又如何。如今学生已能建功立业,届时封妻荫子,又有何人敢笑话与我?”
“那能一样吗?你入赘了,是要随妻姓的。你这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会在这件事上如此糊涂?真真是气死我了!”鲁逊苦口婆心,仍不罢休。
眼前的这个长辈,的确是真心为他,刘晖心中如何不知,当下开解道:“无妨的,先生。阳阳同我商议过,儿子随我姓,女儿随她姓。”
“什……什么?”鲁逊一时怔住,语气软了下来,“你们这些孩子,真是胡闹。罢了罢了,先生老了,也懒得管你们,我去看看你爹去。”
阻力没了,喜事开始步入正题。
柳宅里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到处贴着大红喜字。桑安安安排好阳州一应事宜,便和五柳七杀赶到了吕城。八壹中文網
接下来,吕城在桑安安的同款操作下,又是几日的流水席。一时间,人人都在询问,这柳阳是何许人,不过招赘了一个夫婿,竟如此这般大手笔。
两家婚书早已结迄,刘靖得了鲁逊的质问,心中又羞又愧,又气又怒,当时便想将刘晖抓来好好痛打一顿。但是家丑不可外扬,便是自己的好友加大舅子,也只能硬忍下来,没有将个中缘故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