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载着众人,驶离江边。乔磊和孤儿院的人同乘一辆车,除了曲月英和季芸娘,一个个都满眼星星地看着乔磊。
其中一个道:“乔大哥,你怎么那么厉害,你的急救手法,我以前都没听过。”
另一个道:“乔大哥,我可以跟你学吗?”
还有一个道:“乔大哥,你今天真是太帅了,竟然救了知府的外甥。”
……
乔磊被夸得一脸羞涩,道:“你们别胡说,人哪里就是我救的。我这点医术,都是小姐教的。你们想学,我可以帮你们问问小姐,你们可不知道,小姐的本事才叫大呢!连曲叔的腿,小姐都敢锯了重新接好。”
几个新来的,不知道这些事情,听乔磊这样说,纷纷求他讲个清楚。
不说乔磊这边如何给偶像镀金,另一辆马车上,老人院的人也在咋舌不已。
这些人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如何不知道锦江什么个情况。柳阳竟敢贸贸然跳下去救人,大家都不得不佩服,她的胆子真大。
季德明和曲大山,对柳阳的认知,又刷新了一次。
小春也正在马车里后怕不已,她拍着胸口,担忧地道:“小姐,您真是太大胆了,那么宽的江,您说跳就跳。听说江里有水鬼,要拖人下水,害人性命,才能重新投胎。您救了那个知府外甥,万一得罪了水鬼,它会不会缠上您?”
柳阳笑了笑,安慰道:“放心,你家小姐我,一身正气,专压邪祟。等闲妖怪,不敢近身。”
小春放下心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那就好,那就好!”
见小春那么好糊弄,柳阳不禁莞尔。
次日上午,冯立果然守信,同他姐姐柳夫人,带着谢礼,登门拜访。
这是柳府第一次有客上门,还是一府知州,管家不敢怠慢,亲自上了雨前龙井,又吩咐人去通知两位主子。
冯立和柳夫人坐在前厅,一边品茶,一边打量着屋里的装饰。只见堂上中规中矩地摆着紫檀中案,并雕花八仙桌,两排十六张紫檀交椅。墙上的对联,如斧勾刀凿一般,端的是一派肃杀之气。除了靠墙的案几上,摆了几盆花草,整个前厅,再无多余之物。
不一会,柳阳和姚继祖换过会客的衣服,匆忙赶来。双方重新见过礼,分宾主坐下。
柳夫人命人递上礼单,笑道:“昨日仆妇疏忽失职,致幼子顽皮落水,幸得二位大义,出手相救。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柳阳二人客气了一番,方才令管家收下。冯立抿了一口茶,好奇地问道:“二位一姓林,一姓姚,不知为何,此处又为柳府?”
见冯立发问,柳阳站起身来,回道:“禀大人,小女原姓柳,后来改姓林。府名柳记,是为了不忘前事的一点念想罢了!”
冯立摆手,示意柳阳坐下,和气道:“二位侠肝义胆,柳姑娘更是世间少见,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柳夫人见柳阳生得容貌俊美,谈吐不俗,一派落落大方,心里很是喜欢。便开口邀请道:“柳姑娘,你与我夫家既是本家,今日我同你又一见如故。说来也巧,五日后,乃是我夫君四十寿辰,还望二位能够光临鄙府,共饮一杯!”
听到赴宴,柳阳有些头大,口中仍谦虚道:“商贾之人,怎当得起夫人厚爱?既是柳将军寿辰,小女子定会前往,为柳将军贺!”
几人客套一番,冯立便与柳夫人起身告辞,柳阳与姚继祖不便留饭,送至门外方回。
上得马车,冯立颇为不解,道:“大姐,他们不过是区区一商户,哪里值得你折节下交?竟然还邀他们参加姐夫的寿宴?”
柳夫人笑了笑,道:“你知道什么?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昨日,我已派人打听过了,这柳姑娘,虽年纪小,医术却惊人。她在永安巷开了一家义诊堂,颇有几分名气。你也知道,你姐夫是个武将,万一哪天要上战场,多认识个大夫,总是好的。”
几句话,说得冯立不再做声。昨天外甥落水,江面那么宽,按常理,从发现落水到救上岸,这段时间,一个六岁孩童,基本生还无望的。柳阳竟然能令人救回来,听说施救那人,不过是她的一个药童,那柳阳的医术,由此可见一斑。
却说柳阳和姚继祖送走客人,柳阳看着柳夫人留下的请帖,很有几分不快。自己的时间这么紧,还要抽空去赴宴什么的,这不是添乱吗?
姚继祖笑道:“你是不是傻啊?柳将军是什么?武将!武将天天和谁打交道?”
柳阳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大头兵!没错,我们的伤兵,就着落在柳将军身上。”两人相视,皆抚掌而笑。
倏而一晃,转眼已是柳将军寿辰。柳阳早已备了一坛自酿的米酒,姚继祖又备了一份厚礼。要托人办事,总是得出点血,哦,不,拿出点诚意的。
宴席虽定在中午,柳阳同姚继祖却早早就出发了。第一次登门,总要礼数周全些,以免显得不敬。
将军府距离柳府,不过几条街市。两家都在阳州城区中心,繁华地段。
柳阳今天穿着一身鹅黄长衫,藕绿短襦,下着枣红色罗裙,挽了一条水蓝色披帛。头发随意梳理成螺髻,只簪了两支珠钗并一朵绢花。
姚继祖看着柳阳又将自己脸上改得平淡许多,忍不住说道:“人家都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怎么好看怎么来。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真是白糟蹋你这张脸!”
柳阳白了他一眼,道:“女为悦己者容,刘晖又不在,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干嘛?招蜂引蝶啊?我这样才安全,你个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姐教你。”
姚继祖吃了一顿排头,敢怒不敢言,嘟嚷道:“明明比我还小,好意思当我姐?我敢叫,你敢应吗?”
柳阳耳尖,一时手痒,给了他一个爆栗,反驳道:“都说能者为师,我退一步,当你姐还不够格吗?到时候,你要喊我姐,我还不应呢!让你喊我师娘才行。”
柳阳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姚继祖拿手羞她,道:“要喊师娘,最少还得两年吧?先生如今在守边,哪里有空娶你。你想占我便宜,休想!”
两人一路斗嘴,不觉已经到了柳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