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这天,柳阳和王氏煮了一大锅腊八粥,又蒸了好几笼包子,分给泥工瓦匠们。
天冷干活不易,柳阳一直都让备着热水点心,可以随时取用。工匠们因刘晖他们的给的工钱,比旁人高了两成,吃食又尽心,吃不完还让打包带走。一个个都是使力干活,并没有半个偷懒耍滑的。
很快,腊月十四便完工了,因为临近尾牙,柳阳给每个师傅都包了一个红包,众人皆喜笑颜开。于是约好,上元节过,再来继续修其他地方。
刘晖几人的关系,就像同住的舍友,倒也没有分什么前后院。各自的院子,随便拾掇了一下,摆好家具,十五就搬进去了。
乔老头带着一家,就住在前面门房里。虽然觉得几个主子各姓各的,关系有些奇怪,但也知道主子的事,不能瞎打听,还特别约束乔磊,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
明天,刘晖就要启程回京了,柳阳特意整了几道菜,和姚继祖一起,给刘晖践行。
临别在即,刘晖不再戴着面具,柳阳也卸了伪装。姚继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见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如花娇艳,真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两人见姚继祖拿着一杯酒,半天不动弹,柳阳也不管他,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刘晖碗里,笑道:“以后你可没机会吃到我做的饭了,今天多吃点。”
“谁说没机会,过了年,我就回来了。”刘晖看了依旧发呆的姚继祖,皱眉道:“我要不要把这小子一起拎走?你一人和他在一起,我怎么这么不放心呢!”
柳阳捶了他一下,好笑地道:“胡说什么呢,他能把我怎么样?”当下用力一拍桌子。
姚继祖回过神来,连忙胡乱吃了几口,找了个借口溜了。一路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哪里有什么老牛吃嫩草,明明就是自己眼瞎,连个易容术都没看出来。
看着姚继祖落荒而逃,柳阳抿嘴一笑。她给刘晖倒上一杯酒,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今天且先喝了这酒,等我酿好梅酒,再与你共饮。”
刘晖接过,一饮而尽,宽慰道:“你等我一个月,最多不超过三个月,我一定赶回来。”
柳阳微微一笑,将手支着腮,道:“你知道吗?古时有一对夫妻分离,丈夫官场得意,想停妻另娶。妻子便写了一首数字诗。”
刘晖虽不明所以,仍静静听着。
柳阳将那首诗慢慢念了出来:“一别之后,两地悬念。原说三四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处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念了半阙,柳阳一笑,不再念下去,道:“所以,你说几个月就能回来,我正好想到这个。世事无常,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刘晖将手覆住柳阳的手,虔诚地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此生,我定不负你。”
“嗯。”柳阳笑着应了,又动手替他满上一杯。
刘晖有心让柳阳陪饮一杯,却知道她酒量实在不好。只是不知两人到时成亲,喝合卺酒的时候,又会是怎生一番模样。
柳阳见刘晖一脸期许,几分失落,便道:“好啦,又不是生离死别,我给你唱首歌吧!”
刘晖抿了一口酒,只听柳阳张口唱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唱到这里,柳阳忽然住了口,呃,失策,这是一首悲伤的歌,怎么不小心给唱了出来。
刘晖奇怪地问道:“怎么不唱了?”
“呃,忘词了!”柳阳脸不红,心不跳,随口扯了一个谎。
刘晖抬眼看了柳阳一下,她记性一向不错,怎么可能忘词。想是有什么不妥吧!刘晖宠溺地捏了柳阳一下脸颊,也不追问。
一顿饭,吃得颇有几分沉闷。
柳阳见状,拿出一个盒子,推到刘晖面前,道:“临别礼物。”
刘晖打开一看,却是十盒驱蚊膏,十瓶解毒丸,还有一万两银票。
刘晖拿起驱蚊膏,道:“现在冬天,你确定驱蚊膏用得上吗?”
柳阳眨了眨眼,道:“你之前不是说我做的驱蚊膏好用,让我做一些,你要送人吗?想必你的朋友都在京城,现在回去,正好带去给他们。”
刘晖没想到随口一说的事,柳阳竟然记在心里。
又听得柳阳道:“穷家富路,出门在外,没钱是不行的。”她担心刘晖不收,又补了一句,“就当是我的嫁妆,你先替我收着。”
正要把银票退回的刘晖,听到后面那句,心花怒放,将盒子关好,笑道:“那我就帮我媳妇收好来。”
柳阳殷勤地帮刘晖夹了满满一碗菜,抬起头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院里的月门,仿佛穿透了一束光,照在地上。柳阳大感惊奇,她拿手推了推刘晖,示意他一起看过去。
这时是未时一刻,日将西斜。日光照在月门的门匾上,反射至地面。两人上前,一同探看,不一会,光影便渐渐淡了。
二人对看一眼,默契一致。柳阳拿出匕首,在地上刻出一个记号,刘晖转身,提起轻功,便去拿铲子铁锹。
不一刻,刘晖便拿着之前工匠留下的工具赶到了。两人就着记号的地方,挖了有两尺深的厚度,便觉铁锹磕到了石板。刘晖让柳阳到一旁休息,他自己沿着石板的边缘,慢慢清着泥土。
半柱香的功夫,石板完全显现出来。它约两尺见方,上面有一个巨大的铜扣。刘晖气沉丹田,灌力于臂,使劲上提,那石板便被揭开了。只见一个石阶,延伸向下,深不知几许。
柳阳回房,拿了一张椅子出来,砸碎后点燃了,扔进洞里。火光明灭,许久不见异常。
柳阳点点头,拿起一个灯笼,点燃了,递给刘晖,道:“小心!”
意简言赅的两个字,刘晖一笑,接过灯笼,搂住柳阳,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转身便进了洞里。
台阶约有两丈深,墙壁上挂着火把,刘晖拿下一根,点燃了,底下的光线明亮起来。
这个洞,竟是建在梧桐苑的地底,刘晖目测了一下,约摸横三丈,竖三丈,高两丈。地上靠墙摆放着数十个大箱子,刘晖随手将其中一个打开,却见是一箱满满的金砖。
他合上箱盖,又打开一个,却是一箱金珠玉器。刘晖草草的看了一遍,他怕柳阳担心,便拿了火把,依旧上了石阶出去。
见他安全出来,柳阳没有说话,只是将眉一挑。刘晖将火把递给她,笑着同她眨了眨眼,轻松地道:“现在我聘礼也不用准备了,全是现成的!你自己去看看。”
柳阳看着刘晖的得意样,也不反驳,接过火把,提步下了石阶。一盏茶的时间,柳阳手持一柄玉笛,方从洞里出来。
刘晖重又将石板移回原位,把土覆上。两人回屋坐下,饭菜早已凉透。
柳阳重新热过端上,坐下后,这才开口道:“下面的兵器弓箭,数量众多,要怎么处置?”
刘晖方才只看了两箱财物,倒不知还有兵器。他思索了一下,道:“私藏兵器,数量众多者,罪同谋逆。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万不能让人知道了。”
柳阳点头应了,明白这就和现代偷藏枪械,是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