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柳阳刘晖两人赶到,就看见一个二八年华的白衣女子,依在鼻青脸肿的姚继祖身旁,拿着个帕子抹着眼泪。
俗话说,若要俏,一身孝。这白衣女子肯定深谙其中道理,硬生生将臃肿的棉服,穿出了弱柳扶风的感觉。
柳阳挑了挑眉。
什么意思?英雄救美,把自己救成了个猪头?
刘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打抱不平这种事,也是要辩证分析的。想当初,他因为怀疑柳阳,那可是近距离接触了多久,才下的结论呢!“人不可貌相”,刘晖可是这句至理名言的坚定拥护者。
倒是姚继祖看到二人,连忙站了起来,捂着脸道:“先生,林姑娘,这是刚才学生买下的一名女子。你叫什么来着?”后面一句,是对那女子说的。
那女子已停了哭泣,拧着个帕子,偷眼打量柳阳和刘晖。
只见一个是面黄肌瘦的小姑娘,一个是脸色蜡黄的老头,两人长得平平无奇,皆是粗布衣裳,看衣着打扮,还不如她呢!却不知为何,这个公子对他们甚是恭敬的样子。
听到姚继祖的问话,连忙敛衽行礼,盈盈一笑,道:“奴家白氏,见过二位。”
“白氏?嗯,的确像一朵小白莲。”柳阳不动声色地道。
“既然林姑娘赞你,你以后就叫白莲吧!这是刘先生和林姑娘,你不可怠慢他们。”姚继祖拿起主子的身份,教训道。
刚改了名的白莲花闻言,泫然欲泣,似乎还没有进入角色,“公子,为何要替奴家改名?难道林姑娘是未过门的少奶奶吗?”
哦,这个有趣,原来真是一朵白莲啊!柳阳摸了摸鼻子,只觉得接下来,可以坐看姚继祖的好戏了。这个姚公子,恐怕还不知道,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救的。
姚继祖被当场下了面子,不由皱了眉,“林姑娘是本公子的救命恩人,你只需记住你的身份,就够了。”
“是。”白莲委委屈屈地应了。那样子,就仿佛受了莫大的欺负一般。
柳阳看了看天色,道:“快中午了,那就先停下来,动手做饭吧!”
这时念恩哭了出来,柳阳抱歉地道:“白莲姑娘,麻烦你帮我小弟换一下尿布。”
白莲站着不动,看着姚继祖,娇娇柔柔地喊道:“公子!”
姚继祖正在搬东西,闻言头也不回,道:“什么事?”
真是个木头!白莲暗自咬牙,故作不解地道:“林姑娘吩咐奴家做事呢!”
“那你就去做啊!”这有什么好说的,买来是当丫环使的,又不是来当小姐的。
“可是,奴家不会换尿布呢!”白莲一脸黑线。
姚继祖心道,我这是买了个祖宗吗?他本是公子哥出身,现在连自己都要动手做事,你一个自己求着做牛做马的丫环,反倒什么都不肯干,这事说得过去吗?
当下冷着脸道:“那你就去生火做饭,这个你总会了吧?”
白莲还想说什么,看到姚继祖的脸色不对,便忍了下来。想不到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花钱眼都不眨的人,竟然要自己动手做粗活,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魅力了。
柳阳给念恩换过尿布,便抱着弟弟在一旁逗弄。
白莲不情愿地从马车上抱了几根木材下来,往地上一放,忽然“哎呀”一声,用帕子捏着个手指,叫了起来。
柳阳忍住笑,她真的是好久没见到过白莲花了,很想逗逗。“白莲姑娘,这是怎么啦?”柳阳故作关心地道。
白莲拿眼瞟着姚继祖,显得十分痛苦又自责的样子,道:“奴家的手被刺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奴家还要做饭给公子吃呢!”
可惜没有人理会。
火堆生了起来,几个车夫拿出馒头,用树枝叉了,就着火烤热。柳阳笑眯眯地,也拿了个馒头烤热了,慢慢掰碎,配着咸菜吃着。
刘晖虽然吃习惯了柳阳做的饭菜,但柳阳偶尔一次不做饭,他也是没有意见的。看着柳阳一脸兴味盎然,随时准备看热闹的样子,便也拿了一个烤好的馒头,坐在柳阳旁边,默默啃着。
姚继祖也在纳闷,今天柳阳为何不做饭。不过,他现在和柳阳不是雇主关系,并没有立场责问,便学众人,拿了馒头慢慢烤着。
新来的白莲见无人理她,于是自己寻了个地,挨着姚继祖坐下。
姚继祖见她半天不动手,奇怪地问道:“你不饿吗?怎么不拿馒头吃?”
白莲正等着这句话呢,她捂着手指,秀眉轻蹙,道:“奴家刚才伤了手指,疼!”两眼泪汪汪地望着姚继祖,仿佛断了手指一般。
刚才的事,姚继祖并不清楚,因此站起身来,向柳阳行了一礼,道:“能劳烦林姑娘看看她的手吗?”
“嗯,她的手,我知道啊!”柳阳打趣道,“她的手如果不赶紧包扎的话,一会痊愈,可就看不到伤在哪了。倒是你,一个主子的伤比丫环重,你确定,伤在你身,会疼在某人心吗?”
刘晖正在喝水,听了柳阳促狭的话,一口水喷了出来,差点呛到。
姚继祖再笨,这时也明白了柳阳的意思,顿时黑了脸,转头对白莲斥骂道:“能呆你就呆,不能呆你就给本公子滚。在这里装模作样干什么!本公子买你来当小姐的吗?”
那白莲没想到姚继祖竟不留情面,当众训斥。她的美人计,何时失败过。都怪那个丑女人!
白莲恨恨地剜了柳阳几眼,垂首道:“公子教训得是,奴家知错了!”当下老老实实地拿了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只是她平素吃香喝辣习惯了,骤然间要扮落魄丫环,却是感到心里苦得很。为什么没有按照预想的剧本走呢?难道富家公子看到柔弱不能自理的美女,不应该关怀备至,呵护有加吗?
草草吃过,几人又要开始赶路。
刘晖自顾上了车,柳阳抱着念恩,正要回车上,姚继祖将她拦下,道:“林姑娘,这个白莲,和你同一辆马车,可好?”
柳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姚继祖,比了个ok的手势,道:“你定。”说完转身上车。
那白莲站在姚继祖身后,此时突地跪下,一脸真挚地道:“公子,您一身的伤,肯定要有人伺候才行。您的伤是因奴家而起,就让奴家在您身边吧!不然,奴家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姚继祖倒没有料到,这个白莲,这时一副良心发现的样子,不由得几分踌躇。
“公子,您就答应奴家嘛,奴家可是真心真意的呢!”白莲伸手轻轻拉了拉姚继祖的衣袖,又抛了个媚眼。
“如何?还上来吗?”柳阳掀开窗帘一角,探头问道。
姚继祖看看跪着的白莲,歉意地道:“不用了,林姑娘,你先走吧!她跟我一辆车就好。”
柳阳意味深长地看了姚继祖一眼,缩回头去,开口吩咐启程。
白莲已是高兴地站了起来,姚继祖没有说话,先行一步上了车。那白莲没想到,姚继祖自顾自地上了车,竟一点都没管她。
哼,老娘一定有办法,让你跪倒在老娘石榴裙下。白莲磨了磨牙,终于提裙,款款上了车。
车缓缓前行,姚继祖拿出柳阳给的乌青膏,递给白莲,道:“给本公子上个药。”
白莲暗喜,接过乌青膏,打开盒盖,挖了一坨,在姚继祖的伤处慢慢揉按起来。脸上的伤上了药,白莲便动手,悄悄解开了姚继祖的领扣。
乌青膏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可以放松精神。姚继祖闻着药味,眯着眼,昏昏欲睡,冷不防脖子一凉,睁开眼来,却见白莲正在解他的衣服。他皱了眉头,喝道:“你在干嘛?”
“奴家帮公子上药啊!”白莲理所当然地道。
“不用了,我身上没有伤。”姚继祖坐起身来,自己将扣子扣了,又将乌青膏收好,方和衣卧下。
不解风情的臭男人!白莲撇撇嘴,无聊地坐在车厢里,又转起心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