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听了,才手忙脚乱地将衣服拢了。等到整好衣服,那老人方咳嗽一声,不自然地道:“那个,我好了。”
柳阳转过身来,见那老人有些羞赧,知道这古代,在陌生人面前,是不能随便袒胸露背的。
当下柳阳行了一礼,赔礼道:“老人家,刚才您晕过去了。小女子一时情急,手上又没有药,只能施针急救。鲁莽之处,还请恕罪!”
那老人顿了半晌,终于清了清喉咙,道:“这,这个嘛,也怪不得你。”
他话音一转,“不过,你既会医术,我却是不找别人,就你来医治。这钱你收回去。”说罢,将银锭扔了过来。
柳阳接住银子,为难地道:“大爷,我家唯有我和弟弟,且我白天还要摆摊,为您医治实为不便。您还是另寻高明吧!”
那老人道:“我就相信你,别人我试过的,医术没你好。我都一把年纪了,就算你家没大人,难道别人还能说什么不成?”
柳阳也是职业病发作,心想着这人有病在身,自己小心点就是。当下叹了口气,道:“您住哪里?我送您回去。”
不想那人期期艾艾起来,道:“我……我,我并无固定居所。”
柳阳想起上次他躺在墙角,点点头,也不说破,又道:“小女子姓林,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老人“啊”了一声,道:“我姓刘,单名一个晖字,刘晖。”
柳阳微微一愣,心道,这怎么和我的名字倒有些相似。口中委婉地道:“刘大爷,我家着实没有地方住,您如果不觉得委屈,就在这车上将就将就,我给您拿被子去。”
刘晖摆摆手,道:“不委屈,不委屈。”
车架上有竹棚,可以挡露水。现在又正值暑天,气温晚上也不低,总之睡在外面,不会难受到哪里去就是了。
柳阳抱了一套被褥出来,递与刘晖,道:“大爷先歇歇,我去做饭。”
这时,屋里头传来念恩的哭声,柳阳提脚就回了屋。
刘晖眯眼打量着这个小院,院子的墙边,竖着一个靶子和一些石子,墙角还放着沙袋绑腿,砖头。他手无意识地一摸,竟在车上摸到了一根木棍。
刘晖目光不由低沉起来。这个小姑娘,浑身都是谜团。没有大人,只身照顾一个婴儿,又会医术,又会厨艺,看着还在习武。整个人云遮雾罩的。
柳阳温了羊奶,喂过念恩。接着下厨,随便做了两碗阳春面出来。院子里支了一张桌子,柳阳将面放下,招呼刘晖来吃。
刘晖也不客气,坐到凳子上,拿起筷子就开吃。他不动声色地品着面条的味道,材料虽简单,味道却鲜美绝伦,是以往不曾品尝到的。这小女子不一般啊!
两人静静地吃完,柳阳收了碗筷,自去清洗。
刘晖不好意思地道:“待我明日恢复些,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
柳阳不以为意,淡淡地道:“无妨,不过些许小事罢了!”
收拾完毕,柳阳进屋,一边看护着念恩,一边拿出兵书细读。
院子的桌子上有一个茶壶,刘晖给自己动手倒了一碗水,慢慢饮啜。他偷眼看向屋里,只隐约看到柳阳一手拿着一本书,一手拿着扇子在替那婴儿扇风。
也不知道她看的是什么书?刘晖好奇地想着,便走近前去,问道:“林姑娘,不知可有什么书可以消遣吗?小老儿现在无事做,闷得慌。”
柳阳抬起头,惊讶地问道:“您认识字?”
刘晖摸了摸鼻子,道:“些许识得几个。”
“是吗?”柳阳站起身来,将仅有的几本书拿了出来,递与刘晖,道:“我也是客居此地,并无多少书籍。你且看看,可有哪本合意的,只管取去。”
刘晖接过,一本一本看过去,竟全部都是兵书。刘晖肃然起敬,道:“难道姑娘竟是将门之后?”
柳阳不由笑了,那笑容,恰似一缕阳光破开冰湖,给人春暖花开的感觉。
只听柳阳道:“不是,我也是闲来无事,翻着玩的。”
刘晖露出失望的样子,道:“我以前也在军中呆过几年,还以为你是哪位将军的小姐呢!”
“哦!”柳阳顿时来了兴趣,道,“您竟是从过军的?”
“对啊!”刘晖一脸的莫名,“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柳阳将刘晖让到院里,两人坐定,柳阳筛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刘晖,开门见山地道:“不知大爷对兵法知道多少?”
刘晖诧异地看着柳阳,重复道:“兵法?”
“对,兵法!”柳阳一脸热切地望着刘晖。
刘晖沉吟不语,良久方道:“不知姑娘学兵法,是要做什么?”一般女子,不是学女红刺绣吗?他碰到的,是个什么鬼?
柳阳也不隐瞒,直言道:“不瞒您说,我是女户。眼看再过三年,就要征兵了,我想提前做好准备。”
“女户?”刘晖看不出来眼前的女孩子竟然是女户,“女户也不需要当兵啊!你交钱就好。”
柳阳不欲多说,刘晖只当她是没钱,也不再深究,道:“兵法嘛,我不精通,只是微有涉猎而已。或许,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柳阳大喜过望,道:“交流不敢,还请先生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