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牛听闻柳阳要去找陈如镝,虽然讶异这丫头现在做事越发大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赶着牛车,将柳阳送到县衙。又叮嘱柳阳,出来的话,就在县衙门口等他来接。
柳阳点头应了,她留下两筒凉粉给李大牛,吩咐他要舍得喝。接着轻快地跳下牛车,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抹了一把汗,方上前,同县衙门前站着的衙役福了一福,道:“官差大哥有礼了,小女子乃牛头村林大丫,想求见陈大人,不知官差大哥可否帮忙通报一下?”
那衙役上下打量了柳阳一番,见是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身量虽不高,说话却一番大人体态。
他粗声粗气地道:“你来得倒是巧,大人刚回衙你就来了。且候着,我替你去问问。”
柳阳行礼谢过,那衙役自去里面打听。
此刻已快接近午时,柳阳解下竹筒喝了几口凉粉,估计了一下现在的气温,大概有36度,等下午再升高一点,那就真的是要人老命了。
要是在现代,中暑死人的例子每年还是很多的,特别是在阿三国。如今这古代,怕也是好不了多少。
不一时,那衙役出来,引着柳阳进去见陈如镝。
陈如镝从外面回来没多一会,刚换下官服,还没喝上一口茶,就听手下来报,说是有人求见。因林大丫这名字有几分熟悉,他便命令将人引到后堂。
柳阳随着那衙役,一路低头急行,也顾不上看假山荷塘,花草林木。只想着等一下见了陈如镝,要怎么开口,才不会让他以为自己是个疯子。
走了一会,来到后衙的一个房间。进到里头,柳阳见紫檀木的博古架上放满了各色书籍,原来却是间书房。
陈如镝手握一卷书,正坐在窗边。
“民女牛头村林大丫,拜见大人。”柳阳上前敛衽行礼。
“嗯,免了。”陈如镝眼皮也没抬,只看着手中的书,道:“见本官何事?”
此时已无退路,柳阳将心一横,“扑通”跪在地上,将今年逼人的高温,明显减少的雨量,药店所述增多的中暑病人,郊外田地开始干涸的迹象,种种所见,一一说出。
最后道:“民女与义父担心今年恐有干旱之虞,然民女人微势弱,见识浅薄,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因想着大人一方父母,行事举止,皆在我等小民之上,故冒昧前来,请大人定夺。”
陈如镝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书,待柳阳讲完,他愣了一会神,方道:“起来吧,本官知道了。”
又命门外的小厮去请钱师爷。听闻县令传唤,钱师爷来得很快,不一会就出现在书房里。
待见礼罢,陈如镝和颜悦色地道:“林大丫,将你方才所述,再讲一遍。”
钱师爷听完柳阳的叙述,摸着几根山羊胡,点头道:“难得难得,这也是个有心的。”说完,对陈如镝使了个眼色。
陈如镝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柳阳,道:“好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本官自会令人查实清楚。”又命人赏了柳阳车马费。
柳阳于是恭身行礼退开,门外的衙役照旧原路将她带出县衙。走到外面,只见李大牛已经赶着牛车候在那里了,看到她平安出来,李大牛明显松了一口气。
柳阳跳上牛车,笑嘻嘻地问道:“干爹,您等很久了吧?”
李大牛瞥了她一眼,不作声,开始赶车上路。
待驶出一段路后,李大牛方道:“其实,你很不必自己去见陈大人的,我去就好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办这些事,不大妥当。亏得大人好脾气,要换成别人,早将你打一顿轰出来了。”
柳阳淡然地道:“干爹,我明白您是担心我。只是世间有些事,你不得不自己去面对的。若是习惯了凡事都倚靠别人,那和瘸了一条腿有什么区别?”
李大牛听了,不再说什么。他觉得,柳阳现在是越来越有主见了,有时候连自己都比不上她。
柳阳拍了拍车上的粮食,又问起了现在的粮价,万幸,如今的粮价还没有什么起伏。
看着车上稀稀拉拉的几袋粮食,柳阳觉得还是太少了。等到三个月后秋收,不知道能不能接得上粮,柳阳发愁地想着,得赶快做点药丸出来卖才好。
回到家,春娘等得正心焦,看到柳阳和李大牛,老远就迎上来,嗔道:“天这么热,怎么一直往外跑呢?也不怕中暑!”
柳阳拍了拍竹筒,笑道:“娘,没事,我有这个呢!”几人合力将粮卸下来,李大牛顾不上吃饭,又赶着牛车去还李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