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便就早早地接到了宫中太监的旨意,说是命他既可口进宫,皇上要见他。王安石听了,谢过公公,便换上了一件青色的衣服,老仆看见他衣服上居然有一个补丁,叹气说道:“相公,这件衣服不能再穿了!这黄州的行头,岂可以在留到汴京呢?换下吧,换下吧!”
王安石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却是满怀感情,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以往在汴京城中,穿这件衣服的时候,正是遇见高容容最多的时候!是以高容容眼中的王安石,是这样的一个青衣形象!他要穿着这样一件衣服,进宫去面见高容容!他要让她知道,衣服还是旧的好,这……情意当然也是老的好!只是他心中的这番所想,老仆哪里能够知道?王安石只是悠悠说道:“无妨!我就是喜欢穿旧衣服!皇上见了,是不会责怪我怠慢的!”
老仆见了,只是摇着头儿,由着王安石了。王安石怀着说不出的激动心情,步行来到了宫外,接着施礼太监过来,将他引进了内宫,又由其他太监领着,去了皇上的书房,那个地方,王安石其实不陌生。彼时的神宗,正在案头写着字,听得了书房外太监一声尖利的声音:“王安石觐见!”
小神宗心中一激动,握着毛笔的手,也不禁一阵颤抖,是以一点墨汁也洒到了宣纸之上。他抬起头,看着前方,等着王安石进来。王安石走得很安静,到了小神宗的案几前,沉稳有力说道:“微臣王安石,见过皇上!”
说着这话时,王安石将头稍微抬起,看着案几上的小仲针!此刻的小神宗,也是一动不动地打量着面前的王安石,王安石在黄州历练快两年,为人处事,已经不想先时那样冲动和急躁!现在的他,流露更多的是稳重和踏实!王安石看了看小皇帝,见他已然与先时长高了不少!虽然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可是看起来聪明睿智,王安石心中竟然宽慰了不少!小神宗慢慢说道:“王卿家,咱们之间不用客套,请坐罢!”
王安石听了,迟疑了一会,方在神宗下首坐了下来。小神宗命宫女奉上茶,王安石便又道了一声谢。小神宗继续说道:“王卿家,虽然这几年,朕一直未看得见你,可是凭着你的书信,朕倒是觉得你从不曾远离,一直在朕的身边似的!”
王安石听了,心中不禁一阵温暖,他对着神宗说道:“皇上,那些书信,句句都是臣的肺腑之言!都是情真意切的,臣所为,并没有半点是为了私,俱是为了公!”
小神宗听了,便叹气笑道:“这个……朕当然也知道!只是朕每次上朝,心中只恨自己年幼!半点事都是不能做主,简直就像个木偶一样,受制于人!”
王安石听了这话,刚开始只不知如何安慰皇上,曹后在朝堂的势力,是根深蒂固的。可是王安石不忍让小神宗难过,便安慰说道:“可是,皇上你不可能总是十岁!您会一天天长大,太皇太后却是一天天的衰老下去!”
说完了这话,王安石却觉得此话对曹后也是不恭。可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了。小神宗听了王安石的话,不料心情却是开朗起来,他沉吟说道:“王卿家,你说的也不错!我不能消沉下去!不错,总有一天,我会亲政!”
他说这话时,一双晶亮有神的眼睛,是盯着王安石。他悠悠而道:“到时,朕最需要一个在身边的人,就是你!朕的心中,只是赞同你变法的意见!”
小神宗对着王安石,却是说出了心中的话。王安石心中也立即受到了感佩,他当即表态道:“皇上,只要你有差遣,我王安石当万死不辞!”
皇上在书房召见王安石的事情,被高容容知道了!她坐在案几上,思怔着神宗和王安石之间,该说些什么。想想,高容容不由苦笑起来,还能回说些什么,不外乎是仲针口中心心念念的变法!如见好不容易将王安石召回,岂会不谈个尽情!高容容心中想着,曹后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她是知道王安石的为人的,要使他在司马光名下,安分做事,那是妄想!因此,如何安排王安石,的确是个令人头痛的事情。她不愿意看见王安石失落,可是也不希望司马光就此产生误会!现在当务之急,她只想好好地去看看他!究竟这两年,他在黄州是怎样度过?且作为挚友,她怎能不去见他呢?高容容从玉清宫中出来,并不带一个宫娥,就慢慢走到仲针的书房处了,她命此处的太监宫女,不必报信,她自己进去说与即可。到了书房,她透过帘子,果然看见神宗和王安石两个,一大一小,却是对坐在哪里,有问有答的呢!高容容便掀开帘子,对着仲针便笑道:“仲针,看来你和王安石,果然是脾性儿相投啊!”
她意味深长地说着,将目光悠悠对好了王安石。四目相对,高容容本想着,若是见了他,可掩饰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的,可是见了本尊,是半点也掩饰不住了,她激动地看着王安石说道:“介甫,你……一路可好?”
说着这话时,高容容心中也吃了一惊,毕竟这王安石也和那司马光一样,都认识她十余年了!算来,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高容容不禁感慨起时光的无情来。王安石见到了高容容,见她美貌如昨,他克制着自己的激动,站起说道:“臣见过太后!”
高容容说道:“你我是故交,不要这样客气!”
高容容发现王安石穿的,是一件洗换多年的旧衣了,上面竟然还一个补丁,高容容便叹道:“介甫,你在黄州也呆了几年,怎么不替自己纳个姬妾!这……也可以照顾你的生活啊!”
王安石听了,面声呈现苦笑之色,他讷讷地看着高容容,只是碍于皇上在这,心中之情不能尽情吐露,他只得苦笑说道:“太后,臣只想万事能遂自己的心走!变法是如是,感情也是如是,这真是半点都不能勉强的!”
高容容听了,便对着神宗道:“仲针,你今日还未去向你皇奶奶请安呢!这会子也不早了,不如现在就去吧!”
小神宗听了,只是将眼睛看着神情古怪的王安石和高容容,可是他毕竟年小,也猜不出什么,只得说道:“母后,你是要和王卿家说话罢!无妨!儿臣会去给皇奶奶请安的!”
王安石见了皇上这样说,不免露出了一丝尴尬,高容容也是如此。神宗走了后,此时的书房,只剩下高容容和王安石二人了。高容容叹气道:“介甫,我需和你好好地说上一会子话!”
王安石听了她这样说,心中已经激荡开来。高容容又道:“不如,你和我去附近的小花园里,边散步边聊天罢!”
王安石听了,便将眼睛看着高容容,笑道:“容容,你不怕绯闻再袭了么?”
高容容听了,不禁一笑,感觉和王安石又亲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