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曾经想象过陆西洲面对孩子时的场景。
她以为:他那样的人,对小孩子是不会有耐心的。
即便见到孩子,也只会冷着一张脸,像讨厌她一样讨厌孩子。
因为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孩子,干脆当一个甩手掌柜,把什么事都丢给她。
对家里的她和孩子不闻不问。
因此,当她看到陆西洲对慕慕这么有耐心的时候,心上的某根弦突然被人拔动,刹那间有细流滑过她的心房。
手下意识放在小腹处,一脸茫然看着这对父子。
所谓“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只可惜……
那个孩子是唐姿韵和陆西洲的!
风景再美,也不属于她。
陆西洲的注意力都在慕慕身上,没有注意到周知的小动作。
鼓励完慕慕后,他指了指慕慕身旁的周知:“现在要说什么?”
素来高冷的男人露出他难得的温柔一面,看得周知心头发热。
慕慕一点儿也没有犹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真诚的望着周知:“周阿姨,对不起。”
“前两次我推你,是我不对。”
“对不起。”
孩子的国语一点儿也不流利,但他眼睛里尽是真诚。
周知看着那样真诚的眼神,没办法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没关系,以后别这样了。”
慕慕重重点头:“周阿姨,我以后都不会了。”
周知给他一个温和的笑容。
慕慕高兴的抱住陆西洲胳膊:“爸爸,周阿姨原谅我了!”
陆西洲目光里流溢着温柔,朝周知投过来一瞥:“那你有没有夸夸周阿姨?”
小家伙冲周知竖起大拇指:“周阿姨,泡(漂)亮、美腻(丽)、beautiful!”
周知盯着孩子的唇形看了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
脸上挂着笑容:“你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
在父子俩都向她道过歉之后,周知心情好了不少。
但……
看着陆西洲和慕慕的相处,心里不舒服的紧。
那是他和唐姿韵的孩子,她不可能不介意!
越是看着他们父子和谐亲昵,周知这心里就越不是个滋味儿。
“陆先生,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也原谅了你们,现在可以让我下车了吗?”
虽然什么都听不见,但她可以从陆西洲的表情里看出来,他现在很开心。
对慕慕也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再联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两相对比,好似有把刀在她的心上戳啊戳,搅得她肠胃都在痛。
陆西洲先前还和若春风的脸立刻变得阴沉起来。
刹那间,乌云遍布。
男人放开握着慕慕肩膀的手,侧过脸来看向她:“道歉要有诚意。”
“我觉得请你吃饭比较有诚意。”
周知皱眉看清楚他的唇形后,十分无奈的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你们不需要再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至于吃饭就免了吧,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尽管周知再三请求司机停车,但司机看的是陆西洲的脸色,始终没有停下。
把慕慕送回到宝山路后,陆西洲便让司机掉转车头,去最近的餐厅。
周知已经吃过了,并不想再吃。
陆西洲拉着她的手,由始至终没有松开过。
“一直在等你,谁知道你吃过了。”
他想着来接周知下班,跟慕慕一起向他道歉。
哪知道……
她加班,一直到现在才下班。
周知看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在他对面坐下。
心里却远不如表现那么平静。
陆西洲竟然等了她四个多小时。
他甚至不知道她在加班,就这样等着,如果她从另外一条路走了呢?或者是加班到天亮呢?
陆西洲是否还会一直等下去?
她的心有小小触动,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坐在陆西洲对面,静静看着他吃东西。
男人饿了七个多小时,吃东西的时候,狼吞虎咽。
却……
优雅的很。
周知一瞬不瞬盯着他吃饭的动作,只觉得赏心悦目。
陆西洲是个不爱说话的人,用餐期间,更是一言不发。
直到结束用餐,他才抓过周知的手:“吃多了,陪我走走!”
寒冷的深夜里,彻寒的风吹过来,冰凉一片。
他的掌心温暖厚实,紧紧包裹着她的手,这让周知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怕陆西洲对自己怒目相向,只怕他这样一字不发牵她的手。
司机不敢打搅他们,远远跟在他们身后,车子开的比蜗牛还慢。
宁静而淡泊的柏油路上,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朝前走着。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诡异的和谐。
有深夜归家的小情侣看到这对俊男美女手拉手,频频朝他们投过来目光。
“那个男的好帅!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那个女的好漂亮,女神!”
因为自己的男朋友夸了别的女人,女朋友不高兴,两人笑闹着打起来,边跑边打。
周知看着他们笑闹着跑远,嘴角上扬。
年轻真好啊!
可以肆无忌惮牵喜欢的人的手,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他们相爱。
陆西洲循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对已经跑远了的小情侣,眸色深了深。
侧过脸来问周知:“很羡慕他们?”
周知摇了摇头:“也没有羡慕他们,只是觉得年轻真好。”
陆西洲撇了撇唇角:“怎么说的你好像七老八十似的?”
周知没有回答他的话,侧过脸去,看向远方的天空。
她的心已经七老八十了。
很多时候,她都有种看破红尘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心悸。
就比如现在……
陆西洲牵着她的手,两个人漫步在冬夜的寒风中。
这曾经是她最想要的。
而如今,再得到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左手牵着右手那样。
周知挣脱开了他的手:“我该回去了。”
也不管陆西洲是什么表情,疾步前行。
像是身后着了火一般。
陆西洲看着周知仓皇离开的背影,眉宇间尽是阴沉。
她这是在躲着他?
周知这天晚上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都是她暗恋一个人的过往。
十六岁那年,她喜欢上陆西洲。
他总说她是心机女,却不知道:她暗恋了他很久很久。
这一夜,陆西洲也没睡好。
他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嗅着属于周知的体香,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