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这几天住在医院,也就没回周家。
陆西洲来过两次,看到家里黑漆漆一片,知道她没住这里。
今天,看到许斜晖送她回来,她还情意绵绵的和那人说再见,也不知道触怒了他哪根逆鳞,在周知掏出钥匙即将开门的时候,把她堵在了过道里。
楼道里没有灯,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从周知这个角度看过去,依稀能看到男人高大挺括的轮廓,像是暗夜里笔直挺立的松树,轮廓里透着贵气。
熟悉的紫檀香气在鼻尖萦绕,想猜不出对方的身份都难。
毕竟……
那是她爱了八年多的男人。
知道来人是陆西洲的时候,她心底的恐慌褪去。
深吸一口气,捏紧掌心里的钥匙,没了要开门的打算。
静静站在门前,不声不响。
早在住院的时候,她就对自己说:往后,遇上陆西洲,只当他不存在。
这会儿,真正见到了他人,她表面没有任何变化,内心深处还是泛起了阵阵涟漪。
陆西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为之前让保镖把她扔小黑屋的事道歉?
关于那件事,周知心里有一个认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陆西洲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等到没人在意的时候,他让保镖把自己丢进小黑屋,美其名曰:给你点教训。实际上,是在替唐姿韵出气。
因此,当确认来人是陆西洲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竖起全身的刺。
陆西洲心情不好。
尤其是……
在知道这几天周知都没有回家,而是跟许斜晖鬼混在一起的时候。
心里那股子无名火突然就窜了起来,烧得又高又旺。
当他注意到周知停下来,不准备开门的时候,拧紧眉心。
“怎么停下了?”
黑暗中,周知看不见他的唇形,也就不知道这人说了些什么。
梗着脖子站在门前,透过漆黑的夜色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眼底尽是凉薄。
陆西洲想起来她听不见,索性也不再说什么,在黑暗中摸索着去抓她的手。
试图拿过她手里的钥匙开门。
周知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说什么也不肯把钥匙给他。
黑暗中,她的手拍在他小臂上,发现清晰的脆响。
周知掌心里一片辣痛,意识到自己打了他,心头“咯噔”一下。
好像……
刚才打到的是他的伤口。
那道伤,是因为她而受的。
想到大雨夜他把自己从坠落的花盆下推开时,心肠突然又软了下来。
担心他伤口裂开,到底还是摸着黑开了门。
打开房间灯,一室清明。
温暖的灯光流泄下来,落在他身上,她可以清楚的看到男人俊美无双的脸。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便自成一派风景。
风流无双。
这样的陆西洲让周知心尖儿打颤。
她没敢再继续看下去,立刻去拿医药箱。
陆西洲看她抱着药箱出来,十分识趣的在沙发里坐下,脱了外套,将袖子卷上去。
果然……
纱布上染了红,浸润了血色。
周知熟练的拿出纱布,替他清洗伤口、换药、包扎,一气呵成。
陆西洲全程安静,看着她娴熟的手法,突然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周知。
他从来不知道:周知打出来的结那么漂亮,周知的手也很漂亮,修长又柔软,十指纤纤,像是新生的嫩笋。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房之上划过流水淙淙的声响。
素来平静淡然的心,没来由的狠狠颤了一下。
一种陌生的感觉倏然升起。
他故意撇开脸,看向别处,压抑着那股陌生情感。
却……
还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周知身上。
前前后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两个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一言未发,气氛却透着股子从心底流淌出来的温柔。
陆西洲突然很怀念这样的温柔气氛。
自从周知搬出蓝星别墅,就再也没有感觉到这股温柔了。
他没有开口,默默盯着周知,生怕打破这温柔。
周知全程没正眼看过男人一眼,给他包扎好伤口,把药箱放回原处,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将门反锁。
只希望陆西洲自觉无趣,过会儿自行离开。
然而……
周知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直到晚上十点钟,那人还没离开。
她透过门缝看到客厅里射进来的灯光,心里头憋着一股子邪火。
实在按捺不住,走出房间,直奔坐在沙发里处理公务的男人。
也不说话,美目忿忿望着他,眼底的火苗几乎要跳出来扑向他。
陆西洲坐在沙发里,用手机处理一些公事。
看到她喷火的美目望着自己时,勾了勾唇角。
却什么都没有说,低下头去,继续处理公事。
周知被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气到,忍不住开口。
一开口,就像吃了火药一样:“你走不走?”
“陆西洲,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我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原本……
她觉得像陆西洲那么要面子的人,看到自己不理他,肯定会离开。
谁知道,这个竟然一直拖到现在。
他到底想干什么!
陆西洲抬头,看着双眼喷火的女人,听着她嘴里那些令他不悦的话,皱起了眉心。
放下手机,自沙发里站起来,眸光锁着周知的眉眼。
“不欢迎我?”
“欢迎许斜晖?”
早在没开门之前,他就想好好问一问这个女人:不是说跟许斜晖分手了么?阳奉阴违?
周知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许斜晖,心头的怒火更重:“你提他做什么?”
“现在是我们两个人在说话,跟他不相干!”
落在陆西洲眼里,就是她在维护许斜晖。
以前没离婚的时候,爷爷经常数落他,那个时候,周知就会跑过来,逗爷爷开心。
现在,无论爷爷怎么数落他,她都不会再帮他说话。
因为……
她离开了他。
所以,她维护的人就变成了许斜晖。
这个念头像是野草一样,在陆西洲的脑海里疯长。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堵上这张让他怒火满腔的嘴。
“这么护着他?很喜欢他?”
“看样子,上次我给许家的教训不够。”
“不如……你告诉我,是让许家破产好?还是让许家家破人亡好?”
说话间,大长腿迈开,朝周知而来,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