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妇产科诊室门前,坐了一排人。
周知紧张的坐在长椅上,看着手里的报告单,心头五味杂陈。
虽然早有预感,应该是怀上了。
但……
在看到报告单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狠狠颤了一下。
她怀孕了!
孕七周,孩子是陆西洲的。
他一向有做措施,即便有不戴套的时候,也会让她吃药。
饶是这样,她还是怀孕了,怎么解释?
周知一片茫然。
陆西洲不喜欢孩子,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她生下他的孩子。
因为他讨厌她,连带着也讨厌跟她有关的人和物。
这个孩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
还是不要?
是个难题。
许茵看着报告单上的妊娠阳性、孕七周。
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陆西洲他妈的就不是个男人!”
“什么玩意儿!”
骂过之后,看着周知泛着白的脸,到底没有再提那个人的名字。
“知知,这个孩子,你打算留下吗?”
周知捏了捏手里的报告单,摇头:“我也不知道。”
“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许茵也不逼她,握住她冰凉的手,捏在掌心里。
“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事实上……
周知自己也很迷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留下前夫的孩子,她还是有那么一丝不舍。
手抚在小腹上,望着远处的太阳,脑子里一片混沌。
许茵拉着周知离开妇科诊室的时候,唐姿韵正好从儿科出来。
即便只是个背影,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周知。
她怎么会来这里?
再联想到那次周知在洗手间里吐,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不上那么多,立刻奔向妇科。
“大夫,您好,我是周知的朋友,她报告单忘拿了,让我帮她取一下,您能给我吗?”
大夫看她一眼,眼神怪异:“报告单不是给你们了么?”
唐姿韵立刻改了口风:“不好意思,是我把报告单弄丢了,抱歉啊。”
大夫看她十分有礼貌,指指旁边的机器:“你再取一份吧,这次要保管好了。”
唐姿韵连连点头:“谢谢医生。”
她很快就拿到了周知的检测报告。
当她看到孕七周、妊娠阳性的时候,身子颤了颤。
“贱人!”
骂过之后,又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充满好奇,急忙又闭紧嘴巴。
把报告单藏进手提包里,平复好心情,这才去往儿科。
于婉如见她回来,立刻把身边的座位让出来,朝她招手:“阿韵快来!”
唐姿韵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故作镇定在她身旁坐下来。
接过她怀里的慕慕,抱在怀里:“慕慕现在感觉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小家伙缓缓张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妈咪,我难受。”
唐姿韵紧了紧怀抱,把他抱得更紧:“慕慕不怕,有妈咪在,等过会儿我们看过医生,就不难受了。”
慕慕眼皮沉的厉害,很快又闭上眼睛,
于婉如看着孩子泛着红的脸颊,心疼不已。
“阿韵呐,是不是慕慕刚回来,水土不服?”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慕慕已经发烧两次,上次是胃肠炎,这次不知道是什么,于婉如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唐姿韵点点头:“伯母别着急,慕慕刚回家,水土不服肯定是有的,上次是吃坏肚子,这次可能是着凉了,等看过医生就有定论了。”
“小孩子嘛,哪有不生病的?”
于婉如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
不大会儿,医生叫了慕慕的名字,两人急忙带着慕慕进去。
医生先给慕慕量了体温:“39.1度,高烧,初步怀疑是肺部炎症,先给孩子办住院吧。”
“等会儿再抽个血,做几项检查。”
于婉如把孩子交给保姆抱着,她急忙去办理住院手续。
办理好住院手续之后,她给陆西洲打电话。
“西洲啊,你赶紧到医院来吧,慕慕发烧了,医生说是肺炎,不能耽搁。”
陆西洲听说孩子病了,很快来到病房。
一进病房门,唐姿韵就抱住了他:“西洲,我好怕。”
当着孩子的面儿,又还有于婉如,他轻轻推开了唐姿韵:“孩子怎么样?”
唐姿韵急忙抹干净眼泪,把他带到孩子身边。
“慕慕,你看谁来了?”
病床上的孩子慢慢张开眼睛,看到陆西洲的那一刻,立刻笑了:“爸爸,是爸爸!”
陆西洲看着孩子纯真无邪的笑颜,走到病床边,捏了捏他没有扎针的那只手。
“是我!”
见到他,慕慕眼底有了神采:“爸爸,你能亲亲我吗?”
陆西洲看了看这个面容像极了自己的孩子,点了点头:“好!”
真就在孩子额头上亲了一下。
慕慕开心的不得了,一直望着他傻笑:“爸爸!”
于婉如看着这父子情深的一幕,高兴的合不拢嘴。
“西洲啊,我回去熬点汤给慕慕补身子,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说完,乐呵呵退出病房门。
这会儿,周知就站在病房门外,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当她看到于婉如走出来的时候,躲闪不及。
哪怕她躲得很快,也还是被于婉如堵在了安全通道里。
见到于婉如,周知下意识垂下头,绞着手指。
她打心里害怕于婉如这个婆婆。
虽然她表面看优雅又高贵,搓磨人的法子却多的是。
比如……
她会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要求周知:我想喝紫霞湖里的鱼汤,这种鱼啊,一定要去湖里钓上来,钓上来之后,杀好洗净,放进砂锅里,越新鲜的越好喝,不光我喜欢,西洲也喜欢,你去做吧。
那时,周知刚嫁给陆西洲一个礼拜。
在看到于婉如写下的文字后,她冒着风雪去到紫霞湖边,在冰天雪地里待了足足三个小时,才钓上来两条巴掌大的小鱼。
回到老宅之后,于婉如嫌弃她什么也不会做,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罚她跪在大雪里。
她觉得自己没做好,对不起婆婆,在风雪中跪了一个多小时,后来还是老爷子发现,叫她起来,训斥了于婉如一通。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桩桩件件,都是周知的恶梦。
于婉如把周知逼仄在墙角,看向她的眼神里,尽是厌恶。
那样的眼神,她在陆西洲眼里也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