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回到住处1906时，已是深夜0点30分。
站在门前，他琢磨着屋里的母亲应该早已休息了。
怕弄出声响吵扰了母亲，将正门轻轻地打开，轻手轻脚地走进家中，却睨见母亲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室内只开了电视机后面的壁灯，光线柔柔绵绵的。
电视里的声音低得听起来像有人在说悄悄话。
“妈，您还没休息啊？”卓然在正门后一边换鞋一边问。
“嗯。”远远的，满茹的声音很小，但卓然还听得清楚。
卓然走到满茹跟前，心里七上八下的，“妈，我确实今天忙得焦头烂额的，我……”
满茹伸手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了，怨声怨气地说：“都下半夜了，从昨天早上七点半就出门，直到现在才回来，就是忙吧连个电话都没有，你这儿子眼里哪还有我这老娘？”
卓然挨近满茹身边屁股落到沙发上，微微欠着身子，陪着笑脸轻言细语地说：“妈，实在对不起啊，我这一整天瞎忙，让您一个人呆在家里，就是不闻不问没放在心上。”
他心里一阵愧疚，母亲大老远的来了，却无暇顾及到她，就连电话忘记打了，不能怪母亲的埋怨。
满茹瞅了卓然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一直在等你呢，我还以为你不晓得回来了，嗯，行了行了，你小子也够辛苦的，老娘不计较。”
“哦。真的对不住妈了。”
“你每天都是这么晚才回来吗？”
“差不多吧，晚上十一二点到家，就是早点回来也早不到哪儿去。”卓然点点头说。
满茹沉默了半晌，到底心疼儿子了，是她做母亲的本性，“你整天忙得神龙见头不见尾的，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能把身子搞垮了啊，就是陀螺打转转了还得停一停。”
“放心吧，我身体棒着哩，忙起来充实，对身体有益无害。”卓然笑着说。
说完他起身站在满茹面前，有模有样地摆起姿势展示胳膊上的肌肉，俨然一位健美运动员在表演。
而后他用双手掌“啪啪啪啪”拍打着自己胸脯，煞有其事地问：“妈，我很健壮吧？”
逗得满茹吃吃地笑起来，说：“行了行了，你小子壮得像一头狮子好吧？去洗洗睡了吧，时间搞得很晚了。”
“妈，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呢。”
“这么晚了，还好消息呢，等天亮了再说吧。”满茹说着就站起来了。
“我们公司今天，不，现在说的话应该是昨天了，谈了一个外资合作项目。”卓然要将喜悦分享给母亲，当然是迫不及待。
“你们搞个外资合作项目了？”
“嗯。英国云游集团打算在河阳投资兴建东亚中心，他们看中了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起步区地块，我们打算从那里拿出三十亩土地，同他们合作。”
“他们，英国的老外，看好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起步区地块？这不是从你们的碗里抢饭吃吗？”满茹琢磨了一下，表示不大理解。
“这个项目，是河东区的区长拎在手上抓的，意义重大一言难尽，起码在于推进河东开发区的建设和发展，在河东区吸引外资方面也是突破，对我们公司来说，当然是利好，一句话概括就是，互利多赢。”
“区长亲自抓的，又不是区政府直接投资的！”满茹一脸不屑的神情，“还不是要你们自己准确把握市场行情？”
她坐回沙发，对卓然连连发问：“你们对英国的那家公司了解多少？这合作有没有风险？有多大的风险？你们做过调研论证没有？”
“妈，请放心吧，我们有底气、有信心，目前还只是合作意向，要到项目真正落实的话，后面做的事情还很多很多呢。”
“这个外资合作项目，是你小子和申明红的一致意见？”
满茹问得卓然毫无防备，可在下一秒卓然就领会了她的意图。
“那当然喽！谁叫我们是工作上的黄金搭档呢？”
“老娘相信你们俩吧！这么大的事，跟你父亲商量过没有？”
“时间紧得很，只能是先斩后奏了。我们正打算向集团公司专题汇报呢。”
满茹打了个哈欠，将身子靠到沙发上，说：“天亮我就回去了，你跟我一道吧。你爸打电话过来了，说他身体不大舒服。”
“我老爸病了？”
“我问他情况，他说，只是头疼脑热，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打电话来干嘛呢？他说没大不了的就不能打个电话吗？他还要我赶快回去呢。他越是这样说，越叫我放心不下。”
“嘿嘿，八成是老爸生了病想老妈您了，想老妈您陪着他呢。”
“他说不要去医院的，搞不懂，恐怕真的得了心病呢，就是你小子的……”
卓然意识到满茹后面要说什么，他担心被绕进去不好出来，赶忙打断满茹的话：“妈，本来打算请您老还在我这里呆两天呢，我抽空陪陪您，可是您……”
“你小子说漂亮话吧！要不是你爸病倒，就是你小子撵我走我都赖两天不走，你不陪我也不要紧，我叫申明红有空过来聊聊！”
“那好吧，我天亮就陪妈回家，看看老爸，顺便去集团公司汇报这个项目情况，看来，也只能是先口头汇报了。”
“你爸是个工作狂，养了你这么个儿子也是工作狂，怎么工作狂也会遗传呢？……卓然哪，就是因为你工作起来玩命，又没人在你身边照应，老娘才放不下心。”
“妈，干事创业我得向老爸学习，我不是好好的么？妈您就别老是操这个心了，我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呢，工作和生活样样都不落。”
“你小子就是忙忙忙！把你个人的事一骨碌抛到九霄云外，老娘快要憋出病来了，恐怕你爸就是这个心病呢，个人的事你能不能快点哪？算老娘求你了！”
“妈，不是说好了么？就这个暑期，七月初七中国的情人节，哎呀，我担心难以完成您交给的既光荣又伟大的任务呢。”
“好了好了，再说这个恐怕到天亮都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