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战场之前总要有些准备的时间,温子墨给了自己三天时间,留在国公府内。
他提前交代过,战场战报除了送到京城之外,也要送来一份给温晏离,正好自己在这里也能看。
前不久刚打了一场,祁国暂时吃了亏。
温晏离还不满他先斩后奏的举动,冷着脸拿着战场地图,气鼓鼓的给他讲着一些战略。
至于他也打算上战场这件事,温子墨并不知晓。
男子乖乖坐在书桌前面,很久都没有这般被教导了,甚至还有些困倦,掐着大腿听。
鹿元霜也在国公府停留,今日又来找云念念。
云念念在厨房忙活,她便过去帮忙。
折腾了好一会儿,书房的门敲响。
许是和云念念太熟,温晏离记得她的敲门方式,是很温柔又轻快的,这次敲门的频率声音都不同,不是云念念。
他瞬间停下声音,收起地图。
鹿元霜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叠糕点:“姐夫,念念让我给你们送些吃的。”
温晏离点头:“嗯,辛苦了。”
鹿元霜走进来,将热乎乎的糕点摆在温子墨面前,杏眸亮亮,充满了好奇。
她对温子墨似乎有些兴趣,不过却又表现的不明显,只多看了几眼,便自觉地出去了。
糕点的香气弥漫着。
温晏离嗅了嗅,疑惑侧目。
温子墨拿着书,眼巴巴的看着,抬头问道:“三皇兄,你先吃?”
其实他是自己想吃了。
温晏离想了想,多次看着糕点,最终摇头:“你吃吧!”
他嘿嘿一笑,不客气的往嘴里塞进去一块糕点。
刚进口,男人的脸垮了下来。
房门被直接推开,云念念慌乱跑进来。
“我刚刚就顾着看火没注意,元霜把盐当成糖了,你们没吃……吧……”
最后一个“吧”字,声音极小,声线僵硬。
那是因为云念念看到温子墨咬着糕点,俊脸挎着,仇大苦身的样子。
温晏离淡定的拍拍她的肩,帮她拍掉肩膀上的面粉末:“没事,别急,我们没吃到。”
温子墨:“……”
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他抽搐嘴角。
鹿元霜躲在云念念身后,怂哒哒的探出脑袋偷看。
温子墨只得将嘴里吃了一半的糕点放下来,甚至来不及喝口水,就先配合着点点头:“对,我们还没来得及吃。”
说话的时候,嘴里还能吃到盐粒子。
云念念怀孕之后状态稍微有些差,做事心不在焉的,不会像之前那样,注重到每个细节。
再加上鹿元霜从未做过饭,根本分不清盐和糖,这才造就乌龙。
鹿元霜眼眸亮亮,盯着温子墨看。
足足盯了好几秒。
温子墨无奈道:“鹿三小姐,我真的没吃糕点,你快出去吧,你这么看着我没办法漱口……”
“哈?”鹿元霜一脸懵逼。
但在几秒之后,就神奇的听懂了温子墨的脑回路。
毕竟嘴上说的是没吃,就算是做样子,也得在背地里漱口不是?
她赶紧点头:“好的好的,”
女子转身就往回走,走了两步又跑回来,将那盘糕点拿走,跑的飞快。
她走掉之后,温子墨赶紧喝了一大口茶水。
咸咸咸咸咸……
温晏离轻叹口气:“糕点的味道明显不对,你还吃,显然是脑子不好,可怎么上战场啊……”
温子墨:“……”
*
大概是明天真的要上战场,温晏离显得很急躁。
倒不是对自己,而是对他。
一整个下午,温子墨接受了各种测试和教育,甚至被迫和温晏离打了一架。
他面对困难时,都可以从容应对,唯有打架输了温晏离几招,但总能自保。
弟弟想要出征,想法很是坚决。
温晏离测试过后,最终沉默。
到了夜里,他回了房间,嘱咐温子墨好好休息。
虞国京城下了雪。
云念念裹着披风出来,塞给他一个小包裹。
她声调软软,温声细语:“子墨,这里面的东西你一定要拿好,都是温晏离让我给你准备的。”
“他对你这个弟弟很在乎。”
温子墨坐在花园的小凉亭里,包裹放在桌上。
他慢慢打开。
最上面是一套盔甲,质量上乘,一双结实耐用的靴子。
下面是擦伤药膏。
再到最底层,放着厚厚一沓银票。
药膏瓶瓶罐罐,有很多,每一瓶下面都贴着名字。
明明白天,他教导他怎么作战,怎么带兵。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送的这些东西,是在告诉他怎么自救,怎么保命。
温子墨看了不知多久。
风大,雪花飘进凉亭,飘到药膏上面。
他才做出动作,小心翼翼的系好包裹。
手腕露出来时,上面带着一根有些破旧的红绳,红绳尾端挂着平安福。
一不小心,红绳掉落。
掉到一双鞋子前面。
刚才太过出神,他都没注意到有人过来。
鹿元霜弯腰捡起红绳,递还给他:“听说你明天要回月国?出征?”
明日只是回月国。
这里离着月国京城虽远,离战场却还算近,快马加鞭三日就可以到。
京城有武将带兵过去,现在估摸着已经走了一半路程。
温子墨只需去到战场,与他们会面。
男人点点头,轻松一笑:“对啊,我经验不足,日后还请三小姐多多指点。”
两国达成合作,鹿家军和月国士兵很有可能到一个战场上。
鹿元霜撇了撇唇:“我才不喜欢军营……”
温子墨挑眉,拿着折扇放在手中敲了敲:“我也不喜欢……”
“不过无所谓。”
他站起身,走到外面,走到雪幕中:“这次若能平安回来,我便允诺自己,这辈子都再不做不喜欢的事。”
男人明明是背着身子的。
夜很黑,看不清脸。
但不知为何,鹿元霜心跳加剧。
温子墨回过头,眉眼弯弯,笑容干净。
鹿元霜声音都是慌乱的:“你……你是月国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要做不喜欢的事?”
毕竟她没经历过真正的官场,问出的问题都有些幼稚。
温子墨仰头看天,雪花慢慢飘下。
他缓缓道:“太多了,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坐在摄政王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