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就倾家荡产,剁手剁脚咯。”姜绾玩笑道。
栖闻却当了真,“公子不想想办法吗!?您与顾大公子如此要好……”
“栖闻,”姜绾站定,打断道:“你话越来越多了。”
“啊?”
“属下知错!”后知后觉的栖闻被吓得赶紧俯首。
姜绾一笑,“好啦,吓唬你的。”
栖闻无声地长吁一声,主仆二人继续往前走。
许是多数人都去兰笑坊看热闹了?
街上人好像不是特别多。
姜绾东看看西瞧瞧,同栖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第六局,九思一定还是输。”
“为什么?”
“西凤娘子善听声判骰点,而顾九思做不到,所以让西凤娘子先选,他再选相反,必定是一个输字。”
“故意输,公子,你又同我开玩笑。”
“这次可没有。”姜绾站在小吃摊前用手指点了两种,示意老板包起来,“咱们想啊,你既然觉得九思不可能故意输,那西凤娘子会不会觉得九思是故意输的呢?”
栖闻眼皮快速开合,然后摇了摇头,“不懂。”
这憨的……
姜绾内心悱恻,接过摊主用油纸包着的点心,语重心长道:“假如你好不容易积攒一定的钱财,你敢不敢,又愿不愿意全部掏出,分文不剩地拿去赌一局?”
她眼怀期待,这总能听懂了吧。
栖闻反应了一下,摇头,“我不赌。”
算了,爱咋咋地吧。
“拿着!”姜绾将点心扔进栖闻怀里,气得脚步比之前快上不少。
“属下知错了,公子,您别生气啊!”栖闻追着姜绾,念了小一路。
最后,姜绾实在受不了了,“你没错,我错了,我就不该跟你解释那么多!”
这和给自己找罪受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区别!
“你只用知道,无论第七局赌与不赌,九思都不会输就行了。”
不然她吃饱了撑的让杨龙思上去。
对一场早知道结果的赌局,她不感兴趣。
当然,她还是挺佩服顾九思这小子,能这么快想出这么个心理博弈的法子。
早些年不读书,可惜了。
夜间,彼时顾九思、柳玉茹和周烨三人正于酒桌之上谈笑风声,而兰笑坊一雅间内却是一片肃穆。
“我一向觉得你聪明伶俐、见多识广,怎么今日却叫这么个伎俩给唬住了?”
洛子商品着茶,西凤跪伏在地,读不出他话中的情绪,忙道:“是西凤疏忽,误了主人的事,没能拿住幽州少主,请主人责罚。”
雅间内静默片刻,“罢了,也不是你的错,若搅弄天下风云只需要设几场赌局这么简单,我倒也不用来扬州了,去吧,后面的事,可千万不要再疏忽了。”
在暗涌风波中,秋闱乡试敲锣打鼓的开始了,考试持续九天,顾九思、杨文昌和陈寻以及各家的大多公子都参加。
待考试结束,姜绾早早就等着,为三人接风洗尘。
“你就该和我们一起去感受感受考试的刺激。”杨文昌道。
姜绾:“我既无意愿谋个一官半职,也无需为家中发展考量,考什么试啊,做生意吧。”
“答不上,根本答不上。”陈寻瘪着嘴摇头。
顾九思早就想插话了,忙道:“你们都太弱了,我这次一定中个解元!看谁还瞧不起小爷。”
三人离家九日,好歹得回家报个平安,遂没有如往常般齐上酒楼赌坊放肆。
顾九思是他们里面跑得最快的,陈寻打趣道:“娶了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
“是啊。”杨文昌点头附和。
“那你们也抓点紧。”
闻言,两人一脸惊恐地齐齐摇头,他们可不想被拿着那么那么长的刀追着砍……
三人继续沿街往前,姜绾想起正事,“上次同你们说的,可有转告家中父母?”
杨文昌和陈寻面色一沉,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没说话。
“都不信?”
陈寻点头,“我家住城外,他们觉得……”因为在街上,他没有言明,“那就是捕风捉影,而且也祸及不到我家什么。”
姜绾对此并无异议,只将目光投向杨文昌,杨家也是商贾,不该对天下之乱也毫无反应的。
“他们不愿远走他乡……”杨文昌有些心虚,不敢看姜绾,陈寻摸了摸鼻头,显然知道些什么。八壹中文網
姜绾站定,冷声道:“说实话。”
杨文昌神情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支支吾吾道:“他们,舍不得丢弃半数家财。”
“钱难道比命重要!?”姜绾怒极的声音被刻意压低,眉头狠狠皱着,显得阴沉。
姜绾对杨文昌的父母有两三分了解,是精明人,但不通透,若她去,都是生意人,可能他们会觉得她是贪图杨家的家财,更招致误会,所以这才提前通知了杨文昌和陈寻知会,没想到竟都是这般态度,难道真要等到大难临头才来追悔莫及吗?
“二哥别生气,我和文昌是相信你的,我,我们……”陈寻用手肘捅了捅杨文昌,想让他将话补上。
杨文昌想了想,坚定道:“我一定尽早寻个由头将他们送出扬州城,府上的人能送多少送多少吧,钱没有命重要,有钱没命花,不如不要。”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陈寻道。
“你别帮忙了。”姜绾平静了许多,她示意二人贴近,“扬州城内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动作必须要小,最多一月,必须出扬州,否则会有大麻烦。”
如今梁王一党皆被贬,梁王起兵谋反只在早晚,这一个月,便是期限,不会比这还要长,同样这也是她对洛子商和王善泉的估量。她做不到明明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却龟缩着,沉默着让杨家和陈家蒙难,那样,她将日夜难眠。
姜绾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能力终究有限,她救不了所有人,她只能尽可能救待她赤诚的兄弟。
在此期间,她会同洛子商周旋,帮忙掩护,以防他发现端倪从而将计划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