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人堂上坐,个个唉声叹气,一脸愁容。
中间跪着带着围巾的张一山,墨镜已经摘了,露出他青灰色的瞳孔。
内堂的门紧紧闭着,琴秀把自己锁在里面不出来。
岸上托盘里放着苏锐给冯星月用的那种药,装在一个青花小瓷瓶中。
这个屋子陈设古朴老旧,给人一种年代厚重感。
和前院的敬老院那种轻简的现代风格完全不一样。
前院敬老院的只是避人耳目的障眼法,藏在后院中的老旧古宅才是他们的大本营!
大堂的背后是宗祠。
苏天盛不仅是敬老院院长,也是太平镇退休的老村长。
百多年前,这里还生活着很多人的,后来随着大批年轻人入城打工,人口流失了大半。
在苏锐和张一山的童年里,镇上还有几十户人家的。
如果敬老院算一户,现在镇上还有三五户人家。
因为这次的事,已经提前转移了,开大巴车的老吴是最后一个。
回头看跪在大堂的张一山,苏天盛揉揉眉心,一脸倦容。
人老咯!不服老不行,再也不能随心所欲打架了!
张一山倒是猛!
可他也把琴秀吓得不轻!
回来路上母子二人一句话都没说,现在琴秀把自己锁在屋里摸眼泪呢!
眼看要与苏锐缓和的关系再次陷入冰域。
苏天盛那叫一个瞅哟,他有些恨铁不成钢说道:“你小子怎地这般莽撞?”
“循序渐进懂不懂啊你?”
“看看……吓到你妈了吧?”
张一山跪的姿势那叫一个标准,腰背挺直,很有精神,反正腿也不会麻。
他嘿嘿一笑,表情有几分不自然。
回来真好,立马有骂挨。
确实是他考虑不周,当时的场面应该有亿点点吓人,惹他妈担心了。
“村长,你不明白我做了这么多年菜狗,一朝咸鱼翻身变成大佬那种心情!”
暴打邪修联盟的小辈,简直爽透了好嘛!
他,张一山,从今往后站起来了!
不仅要暴打各家小辈,还要暴打各家天骄!
跟着苏锐混,是他从出生以来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哪怕只身喂大蟒!
他也从未有过一刻怀疑!
苏天盛扶额叹息:“说吧,你和苏锐你俩到底咋回事?”
“怎么好端端的你从土里出来了?苏锐在这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张一山的这具身体,明显比原先成熟啊,苏锐到底想了什么办法,能让尸也跟着成长?
看他之前动手,苏锐把他炼得十分不错啊!
若没人管制、放出去都可以媲美一只霍乱一方的尸王了。
好在神志全在,不然琴秀那边就真不好交代了。
“我问你话,你站起来干嘛?”
“是啊!我站起来了!”张一山感慨一笑,姿态从容,神态自若。
“这个事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子!但是有一点,苏锐不是练尸,是在养尸。”
“这么多年都是他在养着我。”
“苏伯,你让开,我去找我妈说话。”
他这次出山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说清楚一切,彻底缓和他妈和苏锐之间的关系。
让苏锐可以肆无忌惮的回这个家。
这两年他漂泊在外,每逢过年节日,都往家里打钱买礼物,可因为愧疚,他都是一个人在外面过的。
之前他埋在土里,身体不便,不能出面解释。
现在出来了,应该把这事说清楚。
“几位叔,淑芬姨,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事合该我去解释清楚。”
他拿起案桌上的小药瓶。
“扣扣扣!”
“妈!我是一山,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身形俊朗,五官除了有点白,俊美得不像话!
声音性感低沉磁性。
这要是换一身潮一点的衣服出去撩妹,撩倒一大片!
“老苏,咱们先出去吧!让他们娘俩说会话。”瘸着腿的淑芬道。
众人赞同,纷纷起身离去。
过了半晌,屋里传来一声:“门开了,你进来吧!”
张一山隔门站在那儿,闻言,面色一喜,然后收住了,推门而入。
他妈向来如此,纵然生性倔强脾气火爆,但并不是不分是非不讲道理。
他就觉得说得通!
张一山进屋后,把门关上,熟稔的将青花小瓷瓶放在窗边古朴老旧的化妆桌上。
他单膝跪地蹲下身子,托起琴秀的双手,柔声道:“妈,我帮你看看伤口。”
琴秀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冰冷依旧,没有开口拒绝。
张一山动作轻盈,小心翼翼的拆开她手上的纱布,露出心疼的表情。
一锅滚烫的汤浇在手上,怎么会不疼?
他一边细心的为她抹药,一边开导她:“妈,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当年的事,你没有怪苏锐,你是在怪自己。”
“怪你当初的决定,错把苏锐带到这个家,然后任由他带坏了我,带我涉险,害我丢命。”
“可这一切不仅是你的选择,也是儿子我自己的选择。”
“我从来没有后悔当初做的每一个选择!”
“你看儿子我,现在多厉害!”
琴秀抬头瞥了他一眼,移开目光。
你以前菜成狗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我刚刚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苏锐没把我炼制成凶尸,孩儿没受苦。”
“他对我可好了,用最珍贵罕见的天材地宝供养了我很多年。”
“你看看我,除了没有呼吸没有体温,外表和内外堪称完美!”
琴秀原本表情漠然,眼神冰冷,这会听他一个劲的给苏锐说好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没救了!
苏锐是给这孩子灌了真多少迷魂汤?
“哎对!就是这个眼神!”
“小时候您露出这个眼神,一定想说那句‘苏锐给我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吧!”
“其实我早想说,他没给我灌迷魂汤,他只是把我当兄弟看。”张一山略微有些失落道。
他苦笑一声,轻轻拉起琴秀的右手,按向自己的得胸膛,惆怅着说道:“妈,你摸摸这儿。”
“噗通!”
“噗通!”
手心里传来强有力的心跳,琴秀吓得手一缩!
有心跳!
她心里突然蹦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难道当年他没死绝,他们把他活埋了?
随即又否认了这一想法。
不可能!
老苏他们当时也都确定他早就断了气!
细细感受,会发现张一山的心跳速率却比正常人缓慢一倍,这不是一颗真正心脏。
琴秀发现他心跳的很慢,又把手放了上去试了试。
“这……”
“这是天阴灵母,您可以理解为一颗逆天的丹药。这是人族和妖族突破天境必不可缺的引!”
他抓住琴秀完好的手腕上方,语气略有些激动道:“妈,我拥有突破天境成为真仙的希望!这本是苏锐的,这世间绝无仅有之物!”
“您常跟苏伯伯他们待在一起,应当知晓突破天境的希望代表什么!”
他豁达且自豪道:“与他相遇,何非人生之幸?”
琴秀目光有几分呆滞,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她在意的不是儿子将来能逆天突破这这方天地的桎梏。
这纵然值得她高兴,但更令她高兴的是:她埋藏在心底对苏锐的那份期待没有错!
他很可靠,他和一山都很好!
琴秀眉头舒展,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
她靠近张一山怀里。
“你们都过得好就好!你不怨他就好!妈就你们两个亲人。”
“如果因为我当初决定,让养子害死亲子,妈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不恨他就好!不恨妈就好!”
“怎么会呢?我感激你们都还来不及!”
“我张一山,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永远尊敬爱戴你们。”张一山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妈,你快用药吧!肚子上的伤……不够我还有一瓶。”
……
……
镇中的不寻常之处?
“祠堂!”
哪里是苏天盛镇守的重地,平日里就不让寻常人靠近,苏锐更是一次也没进去过。
这么多年,苏天盛一直不让他靠近祠堂。
说起太平镇上不同寻常的地方,苏锐一下就想起这个地方。
他举起手掌,认真看了两秒。
要动手吗?
他这双手能调动的,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张一山死后他陆续答应过老苏和白云观的道长,不再动用自己超乎常力力量。
周遭妖邪之气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正疯狂灌入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