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套新设备，需要十五万，不是小数目啊，用天价来形容也不为过。
反过来，又恰恰说明，一旦做起来，其中的利润会多么可观。
要是身在矿场，或许这笔钱能有着落，可现在，产业基地是他个人的，这笔钱，怎么可能拿出来？
就算把家底搜刮干净，能凑出来两万块钱都不错了。
杨天宇能回来，张国全是很有信心的，结果，一句“十五万”，让五金厂再次陷入绝望。
不放弃？还有别的办法吗？
舍小保大，把养殖场的所有猪卖了，鸡卖了，可即使这样，也凑不够十五万，差的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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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到过年，卖不上高价，现在卖，太亏了。
好像所有的希望，只能放在经营红火的砖厂了，但砖厂也不是说，一下子就能卖够十五万块钱的红砖出来。
这需要时间，一年，两年，还是三五年，到那时，靠砖厂挣够了十五万，黄花菜都凉了，五金厂压根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贷款？不行，问过了，用产业基地作为抵押，最多只能贷出来五万。
向大金牙去借？也不行，大金牙表面上看着有钱，也只是把所有的钱，用在了他那身行头上。
用大金牙的话说，这叫给自己投资，投资自己才是最稳定的财富，大金牙做事情，总有一番常人不能理解的谬论。
最后，不管从哪个角度想，都无法凑够十五万的巨资。
杨学军来找过几次，五金厂到底能不能行，不行的话，别耽误他儿子的大好前程。
实在不行，就放弃吧。
光是其它产业，足以他张国全吃喝不愁了，何必那么大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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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全确实有放弃的想法，对啊，何必去坚持，十五万投进去，能不能发展起来，还是另一回事。
不如把烧钱的五金厂舍弃掉，也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建民哥，是不是从接手产业基地，我就没做好准备？”张国全不得不这样问自己。
或许，黄永康说的对，产业基地就是毒瘤，放弃安逸的股份，是冲动的做法。
黄永康对他这样愚笨的做法，充满不屑。
正午阳光，杨建民倚靠在编成捆的玉米棒子上。
“为啥一定要准备好，再去做呢？”
“父亲死后，我也没准备好接下来的生活，是你给了我活下来的希望。”
“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事不是有希望才去做，而是去做了，才有希望。”
杨建民呢喃的话，让张国全一时怔然，随手把手里的玉米棒子，顺着平房扔了出去，玉米棒子翻滚着落到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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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爸…你差点砸到我欸…”
“所以，你坚持半夜守在五金厂，也是为了希望？”
张国全觉着这样太可怕了，可他对杨建民的执着，又无可奈何，就像这十五万资金一样，没有一点儿办法。
杨建民支支吾吾：“国全，你，你别那么想，我没有打扰柳姑娘，一次也没有。”
张国全还想说点什么，被身旁响起的大哥大打断了思路。
“张总，外县砖厂的人，找到咱公司了。”
“几个人？”
“就一个。”
“那你把他打发走就行了，注意态度啊，不要起争执。”
挂断电话，杨建民一边把红辣椒挂在房檐下，一边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一直想跟外县砖厂的人谈谈吗？咋还要让柱子打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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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来一个人，太少了，再等等……”
天高云淡，张国全站在平房上眺望，家家户户的院墙上，挂满了黄灿灿的玉米棒子。
掠过房子，刚播下的麦种，还没冒出来，裸露出大地本来的色调。
一望无际的田野，无遮无拦，能看出去很远，尽头，天地连成一线。
看了有一会，心也随着开阔起来。
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试试。
——夏素娟。
听说房地产是暴利，她这段时间又这么忙，或许手里有点钱。
只要他开口，夏素娟一定不会拒绝，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钱。
不管怎样，先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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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拿在手里，这黑砖块可真好，随时随地便能联系人。
他第一次感受到科技带来的便利。
“素娟姐，是我。”
“国全？你等我一下，等会给你回过去。”
忙，可真忙。
张国全无奈摇头，忙了好，不忙上哪挣钱去。
作为朋友，他真诚的希望夏素娟事业上越来越好，至于感情上？
谢军高大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他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
一下午，也没等到夏素娟的回信。
张国全想着是因为忙，等忙完了，一定会回过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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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去了两天，依旧没有等到夏素娟打回来电话，这就不属于忙了。
或许是忘记了，也或许是手头没这么多钱。
因为在等待的这两天里，夏素娟是没打电话，但是谢军给回了一个电话。
他说了五金厂需要点资金，想买设备的事。
谢军问需要多少。
张国全也如实说了。
谢军听了，沉默了一会，之后表示会转告夏素娟。
但是两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十五万毕竟不是小数目，对于谁来说，都显得过于吃力。
很快，他不得不把借钱的心思，暂时收起来，将所有精力抽出，去应对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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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上摩托车，来到县城的公司。
把杨建民也一同带了过去，至于为什么带他，张国全总觉着能用上。
源火集团公司的业务员，见到他，打起招呼。
“张总……”
张国全虽然来公司的次数不多，但每个业务员他都认识，眼前说话，脸上带了一副眼镜的人叫陈升。
别看长相斯文，业务能力很强，砖厂有一半的订单都是这个小伙子揽过来的。
“小陈，杨经理呢？”
“杨经理在二楼接待室。”小陈回答。
“来了几个人？”
“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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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你经常在周围几个县城跑业务，这十一个人所占据的市场，有多大？”
小陈略微想了一下：“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做砖厂的大户，加在一起，基本上垄断了周边县城百分之六十的市场。”
小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因为我们公司这段时间的向外扩张，恐怕他们占据的市场正在急剧缩水。”
张国全对陈升的回答很满意，点了下头说道：“小陈，你不但业务出色，对市场这一块的分析，也能准确判断，等过段时间稳定了，我提拔你当副经理。”
陈升愣了一下，受宠若惊的说：“谢谢张总赏识，我会努力的。”
“他们都在上面？”张国全示意了一下二楼。
“对，都在接待室，杨经理正在安抚呢，张总您要再不来，估计他们要杀到产业基地了。”陈升有些担忧。
“呵。”张国全冷哼一声：“今天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说罢，张国全带着杨建民上了二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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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张总啥前来，大家伙赶来平山县，就让在这空等着。”
“不急不急，刚和我们张总联系过，已经在路上了，孙厂长，您先喝口茶。”
“茶就不喝了，我们就是来讨个说法的，你们源火集团的手也太长了，哪有把业务往别人县里伸的，啊？总得有个说法吧。”
“是是，朱老板，你们能来，是带着诚意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把我们张总招呼过来，大家谈一谈嘛。”
“我看，没什么好谈的，一句话，你们的业务撤回来，否则的话……”
张国全在这时推开了门，接待室里烟雾缭绕。
柱子看到他，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这么些人你一句，他一句，真不是好招架的，额头上已经急出汗水。
“各位老板，这就是我们源火集团公司的张总。”
张国全大概扫了一下，接待室里坐满了人，他也分不清哪个是“孙厂长”，哪个又是“朱老板”。
他向大家点头打招呼，却没有得到这些人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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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些外县来的砖厂老板，是带着气来的，对他没有好脸色，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