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她一直记得女人的话。
这句话,让她开始努力地学习。
学会伪装,学会讨好,学会乖巧。
她本是个被父母捧在手心,溺爱着的孩子。
却在被卖到湾湾那对老夫妻家里后,能让老夫妻一下子接受,她的伪装很成功!
可,她记得女人的话,要好好活着!
她不能被当宠物一样圈养。
她想逃,不是逃回家,而是去找女人的哥哥。
她想将女人的事情告诉一直溺爱女人的那个叔叔。
她想告诉那个男人,女人是为了救她才死的,她愿意把自己奉上,做男人的侄女、女儿、妹妹……什么都好。
她虽然一直被家里溺爱,但她从来都懂得感恩。
可惜,她逃跑失败了!
她被老夫妻用铁链锁在铁床焊接着的床腿上,她没有绝望,她每天偷偷地磨,每天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女人给她讲的故事。
终于,她逃出来了!
她想到女人说过的话--人,从来没有非黑即白,谁都有对有错的时候…商场如战场,人生也是如此…有些恶,不该让它继续存在……
所以,吴苗在逃走时放了一把火,她要焚烧掉一切罪恶!
可她从来没想过,会伤及到无辜!
直到后来,她渐渐想明白了。
那些被烧死的人,烧伤的人,真的无辜吗?
他们之中,又有几个人不知道老夫妻买了自己,不知道老夫妻将自己锁在房里,不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孩子呢?
没有!
自己一次次逃跑,他们都是看到过的。
他们,死有余辜!!
而另一个人,是一个年迈,邋遢,已经看不清面容,浑身是血,仿佛在笑的老头儿……
吴苗从老夫妻家逃出后,在捡垃圾时,就被这老头儿几次驱赶过。
吴苗曾想报复他,深夜拿着砖头去老头儿破烂窝棚准备偷袭他。
结果,老头正醒着,追了吴苗一路,还打了吴苗一顿屁股。
那时的吴苗,太小,太弱。
她开始明白,自己要狠,就要有能力。
她开始到处装可怜要吃的,开始学着那些穿着漂亮校服却截住低年级同学要钱,要东西人的模样。
那时的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但她需要钱,有钱才能回家,有钱才能买很多很多东西。
吃的,用的,强大自己的东西。
尤其是湾湾,这个看似讲规矩,却实际上很不讲规矩的地方。
她总是偷偷出现在各种坏人出没的地方,隐藏在角落,总结,学习,吸收,转化。
她开始练习扔砖头,敲黑棍……她也学着抢一些小朋友的东西,甚至衣服。
她曾试着穿上校服,混进一个个学校。
她慢慢掌握了一套独属于她的生存法则。
那就是,只要她穿上校服,进了校门,就有地方可以吃东西,还可以用偷,用抢,用各种方式得到很多东西。
于是,在接下来的近两个月时间,她进过很多学校。
直到有一天,她再次截住了一个跟她差不多大,身穿校服的孩子,准备故伎重施,打劫一番,抢了这孩子的外衣,穿上,混进学校,吃顿好的,再赚一笔。
她本来已经踩好点儿了。
已经小心翼翼地查探过这小女孩儿的四周。
根本就没人跟她有什么交流。
可她终究是上当了,被一个早有准备的男人抓住。
她还记得,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抓着她的脖子,说要把她送去警务局,任她拳打脚踢没有丝毫作用,以至于她本来瘦小的身体,修长的脖颈已经不堪男人握力,马上要窒息的时候。
她以为,她要死了。
是那个她见了很多次的,很凶的老头儿拦住了男人的去路。
她还记得老头当时手里拿着跟棍子,指着男人骂,让男人放下吴苗。
男人真的放下了吴苗,他直接跟老头儿打了起来。
而吴苗则满心报复,给小女孩儿打了一顿,抢了她的书包跑了。
第二天。
吴苗见到老头时,他明显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本来嘴里上下四颗还算坚挺的门牙,冲吴苗笑时,里面也只剩下下面的两颗门牙了!
那时,吴苗心中默默将老头从仇人名单里划了出去。
她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
却没想到,老人好像粘上她一样。
长期跟着自己罗里吧嗦地说:
“别去偷。”
“别去抢。”
“别去做坏事。”
“你还小,等你长大一点儿总有很多路可以走。”
“你该上学了,等过段时间爷爷攒够了钱,就送你去上学!”
类似的话,吴苗不知听了多少。
她很烦,但大概是一种价值观的影响,吴苗觉得,他是救过自己命的人,便也由着他继续跟着自己啰嗦。
不听就好。
她每天吃饱饭,总是在练习。
跑、跳、丢砖头,打黑棍……,各种她认为有用的技能。
直到又过了一个多月后。
她觉得自己可以试试手。
她在路边盯着那些看起来穿的很好,但又应该弱一些的女人,她会笑盈盈地上前去乞讨。
被骂,甚至被推上一下,她都不在乎。
她会偷偷跟着那些骂她,推她的女人,然后找机会,趁没什么人,一砖头丢过去,或者一棍子打过去,然后将钱拿走,将那些看上去值钱的首饰之类的拿走。
她会找一些小店把这些“脏东西”卖掉。
钱,她会用铁罐子装好,然后藏在公园的大树上。
就这样,短短几天,她已经藏了三罐子钱。
她感觉,自己距离回家越来越近了。
她甚至做梦都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认了出来。
她被抓了,那是一个看上去蛮漂亮的女人。
她带了两个男人,说是准备将吴苗卖掉,甚至在聊以后的钱怎么分之类的。
就在那次,老头儿冲了上来。
吴苗到现在还记得老头说的最后一句话……“孩子,快跑!跑的远远的,别再做傻事!!”
傻事?
‘可我,也只是想回家!’
‘我,只是想活下去啊!’
吴苗记下了那三个人,但她终究是跑掉了。
直到几个小时后,她小心翼翼返回,带着她奢华地买来的一些水果,准备感谢老头儿时。
她看到的是,老头靠着墙边坐着,浑身是血,脸上却好像带着一丝笑容,就那么死去了……
可路上明明有人,明明都是活人,却无一人理会他,无一人在意他。
直到深夜。
吴苗再度奢侈地买了一个铁锹,买了两个蜡烛。
她弱小的身躯,在公园里整整挖了半夜才勉强将老头埋好,用铁锹当墓碑,在前面摆上她原本送给老头的水果,还点上了两根红艳艳的蜡烛。
……
“我过的很好,你们放心吧。”
吴苗泪眼婆娑地望着那两个恍惚的身影,转眼出现的,却是liya的身影……